我上了黎至元的車。叛徒司機沒有來,黎至元親自開車。在我的提議下,我們去了我與黎至元第一次見面的日式餐廳。那次,丁瀾拽着我,與她大群的記者同事以及采訪對象吃飯,在飯桌上,我認識了黎至元。他有漂亮到過分的眼睛,他自稱是&ldo;老頭子&rdo;,我被他眼角若隐若現的紋路深深吸引。我一口氣灌下三盅清酒,才對黎至元開口:&ldo;魏老闆接受我的辭呈了。&rdo;黎至元為我斟酒:&ldo;你終于可以回家了。&rdo;我又灌下一盅:&ldo;回到家,我就要相親了。趙阿姨的兒子,留英歸來,才貌雙全。&rdo;黎至元不為所動,隻道:&ldo;好事。&rdo;我把酒盅重重撂下:&ldo;好屁啊?我堂堂溫妮,需要聽媒妁之言嗎?&rdo;黎至元超凡脫俗:&ldo;溫妮,你怎麼總這麼大火氣?&rdo;我漲紅着臉:&ldo;我一凡夫俗子,心火熊熊。&rdo;黎至元終于失笑:&ldo;真不知道你腦子裡在琢磨什麼。&rdo;我又是一盅酒下肚:&ldo;那你呢,你在琢磨什麼?老黎,今天,讓我們把話說明白吧。&rdo;黎至元一口一口吃得儒雅:&ldo;好啊,你想說什麼?&rdo;我的淚啪嗒就落入了酒盅:&ldo;黎至元,你王八蛋。你不是說在乎我嗎?你不是說愛我嗎?你不是說等我等到四十一枝花嗎?你都忘了嗎?&rdo;黎至元的嘴終于不再嚼了。他直視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ldo;如果我都忘了,你會難過嗎?&rdo;我失态,抓上一把生魚片就向黎至元擲去:&ldo;你他媽的看不出來我在難過嗎?&rdo;生魚片拍在黎至元的襯衫上,像印花。黎至元站起身來,我突然覺得世界末日來臨了。我以為,他要走了,而且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不過其實,他是走來了我身邊,坐在了我身邊的位子上。還有一片生魚片粘在他身上,滑稽極了。他抱住我,我突然又覺得,萬物複蘇了。終于,黎至元在我耳邊道:&ldo;溫妮,留在我身邊吧。&rdo;有侍應生拉開屏風來上菜,見了這一幕,紅着臉退了出去,菜也沒撂下。既然侍應生都回避了,我也不能白讓他退出去。我吻上黎至元的嘴,讓屏風内風光旖旎。黎至元被我吓怔了,瞪着眼,手足無措。我把命令送到他的口中:&ldo;看什麼看,閉眼。&rdo;黎至元一笑,抱緊我,結結實實地拉開了這個吻的序幕。生魚片在我和黎至元之間,被擠得薄如蟬翼。過後,我羞紅着臉,說:&ldo;這,這清酒的酒勁也太大了。我,我頭好暈啊。&rdo;黎至元如得逞的狐狸般:&ldo;暈?暈就能占我便宜嗎?&rdo;我又抓上一把龍蝦擲了過去:&ldo;喂,别得了便宜還賣乖。&rdo;侍應生又探頭探腦,見了這一幕,又鐵青着臉退了出去。人生充滿太多不可思議。我和肖言在進進退退地演繹了一支圓舞曲後,曲終人散,散了後,倒默契開來。當他被喬喬利用鄭同算計,擊中了&ldo;嫉妒&rdo;的軟肋時,我也正在被黎至元算計得團團轉。曉晴在黎爸爸的追悼會上見了我,就對黎至元一口咬定:&ldo;她在乎你。&rdo;黎至元遵從了曉晴的&ldo;讒言&rdo;,對我欲擒故縱,若即若離。他說:&ldo;我這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rdo;我惱羞成怒:&ldo;誰?誰是死馬?&rdo;黎至元大度:&ldo;我。我是死馬。&rdo;黎至元又道:&ldo;曉晴說,隻有女人才懂女人的心。她一眼,就看得穿你。&rdo;而我是女人中的&ldo;佼佼者&rdo;,我看不懂。我竟以為,黎至元和曉晴的情意&ldo;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rdo;了。黎至元繼續道:&ldo;曉晴真是我的貴人啊。&rdo;我又嫉妒了:&ldo;你曉晴長,曉晴短的,把我置于何處?&rdo;我又追加補充:&ldo;以後不準叫這麼親昵。說,她姓什麼?&rdo;黎至元吐出如花似玉的一個字:&ldo;艾。&rdo;我氣結:小艾?好像比&ldo;曉晴&rdo;更加親昵。這女人,長得好,心思細,連名字都無懈可擊。幸好,我和她分别處于了黎至元的不同年代,不用針鋒相對。傑西卡不走運,輪來輪去,哪個年代也沒輪到她。我媽打來電話:&ldo;我和趙阿姨說過了,她說等你一回來,就馬上要你們見面。看來,她比我還急呢。&rdo;我更急了:&ldo;媽,速速打住。我有男朋友了。&rdo;我媽&ldo;啊&rdo;了一嗓子,胡亂反應:&ldo;你又和肖言複合了?&rdo;一連串的&ldo;不不不&rdo;之後,我又語塞:黎至元這大齡離異男人,勢必會勾出我媽的喋喋不休和諄諄教誨。我一咬牙,一閉眼,豁出去了:&ldo;媽,不是肖言。他叫黎至元,大我12歲,結過一次婚。他對我很好,我也很愛他。&rdo;這下,輪到我媽語塞了。許久,她才緩過神來:&ldo;閨女,隻要你覺得幸福,就行。&rdo;知女莫若母。我媽知道,一旦我說出了口,就似闆上釘釘。當初,我打死也不肯說出&ldo;肖言&rdo;二字,果真,他就化了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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