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牆邊哭時,黎志元已經驅車向我駛來了,因為我說&ldo;我需要你幫我&rdo;。也許,我的所在刺痛了黎志元的心,但是,我的心正在被肖言一刀一刀地刺着,我管不了那麼多,管不了别人了。第七十四話:花好月圓黎志元的車找到我時,我正坐在路邊的石階上,雙手抱着膝蓋。午時的日頭明晃晃的,我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黎志元下車,走到我面前,我擡起頭。他逆着光,整個人陰沉沉的卻又有金色的輪廓。我說:&ldo;你好慢。&rdo;黎志元俯下身:&ldo;再快的話,我的車都要飛起來了。&rdo;飛起來多好,我如是想。黎志元帶我去喝咖啡。我不喝咖啡,要了熱騰騰的茶。我說:&ldo;你也不要喝咖啡了,無益身體。&rdo;黎志元笑了:&ldo;我在路上想象你歇斯底裡的樣子想了一千遍,結果現在你卻在和我讨論咖啡的弊端。&rdo;我也笑了笑。歇斯底裡不是我的長項,我比較善于裝沒事兒人。黎志元揭發我:&ldo;别裝得像沒事一樣,你要真沒事的話,我就回上海了。&rdo;我深呼吸了一個回合,說:&ldo;把你的偵探借我用用。&rdo;黎志元重複我的話:&ldo;偵探?&rdo;我解釋:&ldo;對,替你查肖言的那個人。&rdo;黎志元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咖啡:&ldo;你想查他什麼?&rdo;我紅了眼眶:&ldo;我要查究竟是什麼阻攔我和他在一起。&rdo;我又問:&ldo;你借不借我?&rdo;黎志元歎了一口氣:&ldo;借。&rdo;那偵探接了黎志元的電話,就行動了。我問黎志元:&ldo;他長什麼樣子?戴不戴墨鏡,穿不穿風衣?&rdo;我故意要逗黎志元,但他仍是一臉嚴峻:&ldo;你說呢?&rdo;我噤了聲。我感到了不忍。我一邊讓黎志元助我和肖言一臂之力,一邊逗他,就像是砍了他一刀再扔給他一貼膏藥。我看向窗外,默不作聲。黎志元倒作聲了:&ldo;他家,應該比你想象得富有。&rdo;我又扔給黎志元一貼膏藥:&ldo;富有?那也不會比你還富有吧?&rdo;語畢,我就讪讪而笑。黎志元教導我:&ldo;你嚴肅一點。&rdo;我聽話,嚴肅道:&ldo;那時,你就沒查查他的家庭嗎?&rdo;黎志元說:&ldo;我隻關心他和你的關系。&rdo;也對,偵探也隻關心錢,主子讓他查什麼,他就隻查什麼就行了。肖言一直沒聯系我,沒打電話也沒發短信。我想把手機擲進茶壺,或者抛向天花闆。偵探打電話給主子,說肖言一行人去了某某飯店。我拉上黎志元的手:&ldo;走,我們走。&rdo;黎志元問:&ldo;去幹什麼?&rdo;我心想:是啊,我能去幹什麼呢?于是我說:&ldo;去吃飯吧。&rdo;我和黎志元去了那某某飯店,肖言所在的單間叫做&ldo;花好&rdo;,而我和黎志元的那間叫做&ldo;月圓&rdo;。我說:&ldo;花好月圓,好土的名字。&rdo;卻也好美。我拿着菜單,卻緊張得發抖。黎志元一邊看菜單一邊問侍應生:&ldo;隔壁間那桌客人是不是姓肖?我剛剛路過門口看見一眼,覺得面熟。&rdo;侍應生畢恭畢敬:&ldo;是肖先生。他今天和喬小姐訂婚。&rdo;我騰地站起身來,手裡的菜單落在桌子上,打翻了水杯。黎志元也愣了。隻有侍應生聰敏,他一邊擦桌子一邊跟我說對不起。他哪有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是肖言。我走去洗手間,手指劃在走廊的牆壁上,劃出長長的線,誰也看不見,就像誰也看不見我心裡的傷。第七十五話:肖言,讓她出去我看見了喬喬和肖媽媽,她們從走廊的那一端向我走來,越來越近。喬喬真的忘記了我的臉,她目光如月光般清澈。不過,肖媽媽也僅是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過去。她還是慈眉善目的。我回頭看向她們的背影,她們手挽手,如同母女。肖媽媽也回了頭。那射向我的目光化成了兩隻劍,嗖嗖刺向了我。黎志元在來找我的路上,想象了一千遍我歇斯底裡的樣子。我讓他如了願。我推開&ldo;花好&rdo;的門,看着裡面的男男女女。肖言坐在喬喬身邊,在看見我的那一瞬間凍結住了笑。我覺得他的樣子可笑極了,像隻腳踩兩條船而翻下河去的落湯雞。肖言向我走過來,才兩步,肖媽媽就開了口:&ldo;你是不是走錯門了?&rdo;我看着肖言:&ldo;沒走錯,我就是來找肖言的。&rdo;肖言繼續向我走過來,肖媽媽又開口:&ldo;肖言,讓她出去。&rdo;肖言離我越來越近,再有一步,我就可以抓住他的手了。我想抓住他,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可以。不過,肖媽媽身邊的男人站了起來,他一頭白發,該是肖言的爸爸。他聲如洪鐘:&ldo;肖言,你應該明白後果。&rdo;肖言止住了腳步,在我面前變成一尊雕像。那人又說:&ldo;請不相幹的人出去。&rdo;我也變了雕像,從内而外一層一層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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