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山終于放心,捏着她漸漸有些軟肉的臉開口,“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再過幾天吧。”老家沒有亭松舒服,雖然不下雪但也是陰冷難熬,往年在舅舅家過冬天她的膝蓋就會鈍鈍的疼,一想到冬天回去她就覺得膝蓋一涼。
兩人最終在初十回了漢市,在市區的家裡收拾了些衣物才往老家去,明悅溶車也換掉了,租了一輛普普通通的軒逸就往家裡去,鄉下地方路窄,在段青山好幾次就要碰到對面開過來的車之後明悅溶接替了司機的位置,兩人回到小村子的時候村口彙聚了不少人,看見一輛陌生車駛進來目光全部彙聚。
車在球場停下,明悅溶從車裡出來後便即刻有人迎過來,“悅溶回來了呀?”是之前明悅溶提過的七婆婆,她點頭問好,“表哥放假我回來見見表哥。”之後也沒介紹身後的段青山,兩人拎着帶回來的禮品就往家裡去。
好在她以前在村裡就是這樣的性格七婆婆也沒為難她,隻是後頭跟過來幾個中年婦女過來對着她的車指指點點,“不是說她出息了嗎?這車也就十來萬,怎麼黎浩就回來找她了?”“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藏着呢?怕舅媽找她要錢也說不準啊?”幾人的笑聲毫不遮掩的落入段青山耳中,明悅溶原本低着頭專心看腳下,也是心靈感應一般一起擡頭。
“不用理她們,小地方都是這樣,更别說舅舅家也是寬裕些,她們就是眼紅。”球場的車價位大多跟她開回來的軒逸差不多,隻不過這些人看見她上電視之後覺得她已經步入上流社會,這樣的車子不符合她們的期待罷了。
明家的房子在村子的高處,占地面積也不小,還附帶一個小小的院子,段青山跟着她進門時已經有些氣喘,明悅溶卻是輕車熟路的打開關着的小門,裡頭的人聽見動靜捏着棍子出來,看見明悅溶的那一刻又愣在原地。
“悅溶回來了……”舅舅放下手裡的棍子把他們家裡招呼,舅媽也跟着出來,看見明悅溶的那一刻松了口氣對她笑笑,“小弘,你妹妹回來了。”明悅溶久不回來也沒有拘謹,帶着段青山進了客廳,明弘正在玄關處逗家裡養的小狗,看見她進來也點點頭,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之後把小狗崽往她懷裡一丢,“四眼年前生的。”
四眼是外婆還在世時買回來的,熟悉明悅溶的味道所以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小崽子也沒叫喚,隻是跟在她身後搖尾巴,對段青山也沒什麼特别反應,隻是一路跟着他們進了客廳。
待人坐下之後明悅溶才給他們介紹,“這是段青山我未婚夫,年前訂婚了,就是沒有時間帶回來見你們,這位是我舅舅明建軍,舅媽李香秀還有我表哥明弘。”段青山跟他們一一打過招呼之後送上見面禮,明家夫妻也聽明弘提過她回來會帶男朋友早早就準備了紅包。
又熱情的招待他們吃了午飯之後明悅溶規規矩矩地坐在明弘對面的木沙發上問,“哥,他一般什麼時候過來?”明弘看着坐在她旁邊的段青山欲言又止,“不用管他,他知道。”明悅溶丢了個橘子給段青山示意自己要吃,段青山也老老實實的給她剝開,小心的撕幹淨橘絡後才放在她手上。
“看時間差不多了,之前早晚都來一次,七婆在他剛來那會指着他鼻子罵了一會之後就變成兩三天來一次,除了進門那一句想見你一面外就不說話,我爸趕了幾回都沒用。”明弘輕飄飄又補充,“四眼咬了他兩回,還是锲而不舍的過來。”
明悅溶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她腳邊十分溫順的四眼狠狠的撸了一把它的狗頭;“幹得好。”明弘微微低頭咽下自己的笑意,再次擡頭時便跟自己父母統一戰線開始問段青山的個人情況。
“我今年二十三,之前都在國外生活,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溶溶,現在回國長居亭松老家,漢市也買了房子,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在這邊縣城也買一套。”段青山很自然的給他們泡茶,一股子反客為主的架勢,明弘看了眼十分自然的明悅溶就知道這些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做,這兩天也跟自己父母聊過現在明悅溶的工作,也上網搜索過之前惹出來的争議。
這人在外頭說是呼風喚雨也不為過,在他們家人面前擺出這低下的姿态已經是給明悅溶一百個面子了,而她毫無知覺隻能說明自己妹妹已經被這人驕養慣了。
明建軍倒是沒什麼異議,讓自己家兒子查過這人沒前科就放了心,就是李香秀還是不放心,他們這樣的家庭配段青山還是高攀了,隻怕以後沒人給她撐腰,又因為這次的事情讓明悅溶帶人回來更是擔心。
身世坎坷的女孩子總是容易被人拿捏,還有之前新聞上那些花邊新聞……幾乎就是指着她那張臉罵她狐狸精找金主了。
她還想說些什麼,屋外突兀的響起開院子門的聲音,明悅溶舅舅看了一眼她,“悅溶,要不要先休息一天再見他?”明悅溶抱着奶呼呼的小狗崽不以為意,“不用啊,你們在屋裡呆着,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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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耷拉着拖鞋出了門,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左右探頭,似乎是怕四眼突然間竄出來再咬他一口,看見從屋裡出來的人他愣了愣,聲音顫抖的喊了一聲傾月,明悅溶依舊站在門前冷眼瞧他。
傾月,黎傾月,是明珠還在孕中時給她取的名字,是帶走她母親的名字。
黎浩沒有段青山和她猜想的過得落魄,甚至他身上的西裝看起來都是定制版,明悅溶站着不說話,他也不敢走進院子靠近她,隻是讪讪的咧出一個笑來,“你跟你媽媽很像。”明悅溶聞言回頭看了眼客廳旁邊的照片牆,那經年有些老舊的照片裡明珠的樣子清晰可見,滿臉的嬌憨不谙世事,跟現在的明悅溶天差地别。
包括長相氣質都完全不搭邊,明悅溶比明珠更像是外婆生的孩子。
要說像……她跟眼前的黎浩才是更像,明悅溶是自身性格影響了長相看起來明豔又英氣,而黎浩雖然上了年紀,但保養得當的臉上沒有溝壑,那雙朗目依舊清澈,加上他溫潤的氣質看起來還有點文質彬彬,看起來是個日子過得不錯的小老總。
“我不叫傾月。”撸着剛剛睡醒的小狗腦袋明悅溶淡淡開口,“你天天來我家做什麼?”黎浩站在門邊搓着手,看起來有點局促,又看了眼那跟他如出一轍的眉眼之後下定了決心開口,“我知道我虧欠你和你媽媽,這些天我看見了那些新聞……我,現在也有點錢,不說讓你揮霍無度但是夠你做個富家小姐玩一輩子了,你可以回到爸爸身邊嗎?”
“你沒有虧欠我,你欠媽媽和外婆的,不過現在她們都不在了,你要是想忏悔的話……可以早點下去見他們,别來打擾我舅舅。”她嘴角突兀的帶着點嗤笑,跟在她腿邊打轉的四眼也察覺到她的情緒轉變,一改那股親人的氣勢朝黎浩低吼,到底是被咬過的人,黎浩慢慢退後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
明悅溶确認這人走了之後蹲下身子摸了一把四眼誇獎,“我們家四眼真棒!”之後才施施然的回了屋,段青山就站在玄關避人處,看見她進來才帶了笑意,跟着她回到客廳。
“舅舅,下次他再來你就管他要錢,就說…是我的撫養費,再說我這些年揮霍無度大手大腳,看他給你們多少。”明悅溶站定在明珠的照片前撫摸了一下依偎在外婆懷裡的那張笑臉,“等人死了一切塵埃落定了才來道歉有什麼用?”
明珠拼命把她生下來的之後把她往明家院子裡一丢時沒擔心她能不能活下來,外婆辛苦拉扯她長大的時候沒有擔心她是否能健康長大,而現在看見一條花邊新聞就回來關心她是否堕落到去攀金主。
何其可笑。
黎浩遲到的悔悟和補償都透着一股令人惡心的爛泥味,讓她隻要接觸一次都會覺得胃部翻騰。
是從生理上對他的厭惡和反胃,明悅溶沒有在母愛包裹之下長大,按理說也不會對黎浩有什麼憎惡,隻是今天見了這一面就徒然升起這樣的情緒,她也搞不清這是為什麼。
段青山從她身後捏了下她的肩明悅溶才放松下來,再次轉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帶着笑了,“舅舅,我們在家裡過完元宵再回去可以嗎?”明建軍忙不叠點頭,李香秀也起身去給段青山收拾房間,至于明悅溶的房間……在年前就收拾好了。
一家人再怎麼不親也會惦記着這麼些年在一起生活的情分,明悅溶低着頭不說話了,一旁的明弘看她心情不佳就揉了揉她的頭,“咱出去走走?”明悅溶擡頭看向段青山,看見他點頭之後才放下小狗崽起身跟着明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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