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怡”,我張了張嘴,又停了下來。
說實在的,我是不願意喊她曉怡的,總是感覺這個名字很占便宜,明明是很正常的稱呼,叫起來卻像在稱呼某位長輩。
其實我倆還真的是有點親屬的,隻是上一輩和上上一輩關系隻是聽起來就夠錯綜複雜的了,我也搞不清到底從哪裡論來的親戚。
好在如今社會親戚脈絡不是一道需要證明過程的大題,我亦對其中的來龍去脈并不感興趣,隻要在我遇到她時能正确的說出彼此的身份,就算過得去。
年齡上我小曉怡兩個月,輩分上她卻要叫我“大爺”。
當年紀輕輕的我,第一次得知有這麼一個大侄女時,甭提多開心了,可得知逢年過節要給晚輩壓歲錢時,心情便不再那麼開心。
好在她從來不認我這個大爺,過年時我都準備好了紅包,她硬不給我跪拜,為此我還省下不少壓兜錢。
她不認也就算了還曾“大逆不道,倒反天罡”憑借強壯的體格像老鷹拎小雞似的強迫我喊她姐姐,可随着年齡的增長,她一改以往反而總圍着我“大爺長大爺短”的,搞得我年齡就好像很大似的,更可氣的是身邊的人也“你大爺的”“她大爺的”就像在爆粗口的跟着。
每當她這樣叫時,我都是心懷抵觸的,一來我讨厭大爺這個稱呼,二來我就清楚無事獻殷勤絕對沒好事,不是幫她背鍋就是幫她買單。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父母對生兒子這件事貌似異常執着,在計劃生育執行最為嚴苛的時代,連續生了三個姑娘,原本體面的工作被拿下,還被罰的家徒四壁。
家族們對她們父母的這種做法很是不齒,但又忍不住在可能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提供幫助。
在這種氛圍熏陶起來的我,時而擔心父母,時而擔憂國家,時而擔憂流浪貓狗,時而擔心她。
學着大人模樣,在不經意間給她一些吃的用的,她也從來來者不拒。
我是喜歡這種性格的,否則你想對一個人好,那個人拼命的拒絕,反而令雙方都很尴尬。
此刻,我坐在她面前,看她一鼓作氣、二鼓作氣、三鼓作氣,每一次停下都如第一次開飯般,氣勢磅礴的把湯喝得溜光淨,那架勢就差沒把碗也吃了,我擔心她沒吃飽再把我的那份也吃了,就又要了兩根烤腸。
“說吧,找我有啥事,咋不是隻為一頓麻辣燙吧”,我終于又接起了話頭。
她毫不客氣的接過烤腸,一口咬下去大半截,看得我目瞪口呆,且不說新烤出來的澱粉腸燙不燙,就是那血盆大口着實有些恐怖,要是沒有簽子,估計能一口全都吞下。
随便嚼了幾口,斜了我一眼,小聲的對我說:“大爺,商量個事呗。”
“别别别,不用商量,慢點吃,我這根也給你留着”,我還以為她惦記我的烤腸,趕緊安慰。
“哎呀,不是這個事,我說的是另外一個”,竟然能讓一個吃貨停下來,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事。
“啥事,說吧,别掖着藏着,搞得神神秘秘的”
“那個,能不幫我買兩盒避孕藥”
驚得我差點把面筋噴出來,"什麼,你說什麼?"
她竟然還恬不知恥的望着我,臉不紅不白:“你不都聽到了嗎,沒錯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我擦,誰啊,TM的誰啊,誰幹的啊”,我有點崩潰。
“小點聲,小點聲”,曉怡就差把烤腸塞進我嘴裡了,“小點聲,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你說說吧”,我冷冷的看着她,心中湧起無數憤怒之火。
“你這樣對得起父母、對得起親人、對得起我嗎?”
我暴跳如雷,怒氣沖沖的朝曉怡吼道。
滿食堂的人都停下來,望向我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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