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嬌看劉秀芳哭着道了歉,笑出了聲,就是個賣衣服的破個體而已,還跟她叫号。
孟老太從兜裡飛快得數出四百塊錢塞進佟姐手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給裝上我們就走,實在對不住!”
佟姐收了錢,拽着劉秀芳一起疊好衣服,裝好後遞給孟老太,微笑着送了母女倆出門,“兩位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佟姐送完人,回頭看劉秀芳還站在原地抽噎着,從櫃台翻出衛生紙遞過去。
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劉秀芳接過來擦了眼淚又擤鼻涕,粉色的衛生紙擦得她臉疼,眼淚又流成了一條線。
“你啊,咱們這開門做生意的,哪個沒被罵過,忍忍就過去了,千萬不能和顧客吵。”佟姐說完又怕自己說重了,安慰道,“以後你就把這種人當瘋狗就行,她叫喚她的,不耽誤你掙錢不就完了!”
“佟姐,她之前怎麼喊我都忍了,可她說孩子幹什麼!孩子也沒招她惹她的!”劉秀芳什麼都忍了,可就是忍不了說到孩子身上。
“你啊~”佟姐也說不下去了,的确如此,說孩子幹什麼!
“提成我給你記上去。”佟姐走了幾步,想了想回過頭來問道,“你賺了她十塊錢呢,還不高興點?”
劉秀芳抽抽噎噎,聽着有十塊錢,到底是笑了,眼淚鼻涕還糊在臉上,回了句嘴,“佟姐,你掙得更多!”
“想着錢就沒什麼忍不了的了,幹什麼不都這樣。”佟姐開導着劉秀芳,“現在她覺得咱們不如她,才瞧不起咱們,等以後咱們賺大錢,當大老闆了,你看她還敢不敢這樣。”
“嗯,我們以後都當大老闆,到時候她求我,我都不耐煩理她。”劉秀芳緩和了心情,抹了把眼淚,開始豪言壯語,“等以後佟姐您幹起了商場,我當銷售主管,您就隻管數錢。”
“你想得還挺美!”佟姐看劉秀芳想開了,直接去櫃台記賬,商場對她而言還是太遙遠。
佟姐的生意是從幾件衣服倒賣開始。礦山那邊有采購員常年大江南北的跑,她最初的貨就是這位采購員捎帶回來的,加了錢轉到自己手裡,再加錢賣出去,幾件賣出去就能掙出一個月的工資,慢慢心大了,就再也看不上每個月那點工資。給采購員塞了錢,人家勉強同意帶她跑一趟,路子趟出來,她幹脆辭職自己幹。再後來省城建了批發市場,南北來回跑花銷太大不劃算,又開始從省城拿貨。
平日裡佟姐吃用依然節儉,别人問起也都說掙不了多少,為此沒少被親戚們和以前的同事們嘲笑,放棄鐵飯碗當個體,就是個傻子。
佟姐雖說悶聲發大财,但内心也是很想揚眉吐氣的。她心裡的火被關越點起來,又被劉秀芳加了柴,這把火越燒越旺。幹商場這事兒,她靜下心來覺得實現不了,可腦子熱起來又覺得拼一把也行。
掙紮在溫飽線上的打工人劉秀芳目前隻是單純口嗨,完全沒有意識到佟姐心裡構建起了宏圖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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