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子家的門嘎吱一聲。
“你怎麼才回來?”王叔看着兒子晃晃蕩蕩的樣子覺得礙眼。他是闖關東過來的,沒别的長處就是肯幹能吃苦,兒子和老閨女出生就是工人子女,家裡日子好過了,孩子們自小沒吃過什麼苦,反倒養得懶懶散散。
“今天我們和别的廠聯誼。”王叔的兒子叫王德旺,和王叔不在一個車間。
“有相中的沒?”王嬸子被這句聯誼引得忘記了剛才的事。
“沒有。”王德旺搖了頭,他覺得今天就沒一個好看點的姑娘,一個個五大三粗的。
“嘿,也不看看你兒子啥樣,人能看上他就不錯了,還輪到他相不相得中人家!”王嬸子的老閨女坐在炕沿上向所有人開炮。
“你還讨打是吧?”王嬸子就不明白了,人家閨女都是貼心小棉襖,她家這個越大越像讨債的。
老閨女叫王德蘭,上面就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年歲差得都不算多,從小打打鬧鬧慣了,說起話來自也沒個尊重勁兒。
“蘭兒啊,我得罪你啦!你也就是在家,在外面不得被撕了嘴!”王德旺從不讓着她,被損一句也必要損回去的。
“都吃不吃飯了?沒完了?”王叔指了王德旺,“你給我搬桌子去!”
王德蘭哼了一聲,關上了小屋的門,不用說,衆人也知道了這主兒是不吃了。
“不吃拉倒,省糧。”王嬸子盛着飯菜,把東西摔得當當響。
三人上了桌。挺精緻的炕桌,比劉秀芳家的大上許多,是王叔淘換來的,料子好,邊上還有雕花。
“你把腳丫子收那邊去。”王嬸子被兒子的大臭腳熏的沒法。
“别,你下去把鞋穿上,坐炕沿上吃。”王叔對王嬸子的提議進行了否決。
“嗨,有那麼邪乎麼?”王德旺把腳丫子湊鼻子前聞聞,覺得也沒啥,慢吞吞穿了鞋又坐在炕沿上拿起了碗。
“不是,你能不能洗個手去,剛摸完腳丫子!”王嬸子看得直皺眉。
“哎呀,沒完沒了的。”王德旺放下筷子,又往王嬸子身邊湊,“媽,我想起個事兒,我聽他們說咱廠下面那個托兒所招臨時工呢,你有空問問咱那屋那個去不去,多少也能掙點。”
“啥時候的事,我今天怎沒聽說?”王嬸子一邊吃一邊問。
“我聽小六子說的,他姐不在托兒所嘛,他聽他姐今早嘀咕的,好像是缺個幫着收拾衛生的。”王德旺巴巴說着,完全沒注意他老父親看他的眼神兒。
“我不吃了!”王叔放下飯碗,家裡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兒今天主動給介紹工作了,不是好兆頭。
“那行,正好我也吃完了,待會兒你給收拾了,我去秀芳那待會兒去。”王嬸子說着下了炕穿起鞋。
王嬸子前腳出了屋,後腳王叔就收起了桌。
“爸,我還沒吃呢!”王德旺按着裝菜的盆。
“你吃個屁吃!”王叔從兒子手裡搶出盆就往外屋走。
王德旺趕緊把碗裡的飯往嘴裡扒,老頭子不知道發哪門子瘋,再不吃,手裡的飯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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