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旭日幹就是一直在忙碌,新君召見,新君感念曾王浴血沙場,對旭日幹格外施恩,不光是宴請,還一同在皇宮了談論國事,一向清閑的桑榆也是忙了起來,和旭日幹一同參加了這幾天的各種活動,弘軒和弘轅也是熱情款待,由于旭日幹來京,原本冷清的曾王府也變得門庭羅雀。
午後無事,桑榆坐在躺椅上休息,聽着桂蘭和冬卉閑聊。
桂蘭說道:“這幾日張玉管家來咱們院的次數越來越多,昨天來了三次,睿王府那些宮人看咱們的眼神又變回去了。”
冬卉說道:“那些勢利眼的人不是看郡主的哥哥加封了鎮國将軍,有了娘家人的依靠,聽說鎮國将軍以後就居住在曾王府,哪個能看輕郡主?”
桂蘭說道:“王府裡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有的人專門是登高踩低,現在都圍過來,一副巴結的嘴臉,看上去真是讓人惡心。”
之桃過來說道:“你們兩個閑聊,吵到郡主休息了,先出去吧。”
桂蘭和冬卉出去做事,之桃來到桑榆的耳旁,在桑榆的耳旁說道:“剛才奴婢去了魏醫官的醫館,巧鳴已經在那裡住下了,一直照顧南雲姐姐的孩子,魏醫官說巧鳴的病是心病積累的時間很長,不容易好,不過換了地方會好一些。”
桑榆睜開眼睛,說道:“是個好消息,就讓巧鳴在上京城住下吧,讓時間沖淡過去的傷痛,以後隻要咱們出府就帶上巧鳴出來走走,大家都不提冬至,讓她慢慢忘記冬至吧。”
旭日幹準備啟程了,盡管是難舍難分,桑榆還是要和哥哥進行分别。桑榆早早起來,這幾日一直住在曾王府,感覺睡得很好,就像回到父母的身邊。來到曾王府的門口,弘軒、淑惠還有弘轅已經站在門口。旭日幹是桑榆的哥哥,就是弘軒和弘轅的嫡親舅舅,又是鎮國将軍,盡管弘軒并不想來送旭日幹,可是于情于理都是要來送客的。
弘軒和弘轅站在曾王府的門口,弘軒拱手說道:“将軍在上京隻是小住,路上還要些時日,一路上都有睿王府的商戶、莊子,将軍可以随時前往休息,吩咐他們做事,望将軍一路平安。還有兩月就是我父親的周年喪儀,将軍若是趕過來,睿王府上下不勝感激。”
旭日幹知道弘軒在說些臉面上官話,說道:“有勞少王爺惦念,路上的事情都安排好,至于老王爺的周年我盡力趕回來,今後郡主的生活好要靠少王爺照看,還要拜托少王爺。”
弘軒說道:“将軍是英武之人,自然是威震四方,隻是現在路上并不太平,天地軍的殘餘還會時常騷擾,路上常有盜匪,藍人也是虎視眈眈,所以将軍還是要小心。”
旭日幹笑道:“少王爺一定是看我的一隻殘臂不能護衛周全吧。”旭日幹從腰間抽出一隻短柄的火沖子,這是最新的短柄火沖子,旭日幹舉起火沖子,向着天上的一隻鴿子打去,隻聽“碰”的一聲,那隻白色的鴿子随即掉落在地上,白色的羽毛已經浸滿血色。
淑惠是第一次看到一隻鴿子就直接死在自己眼前,臉上頓時沒有血色,身後的一個宮女發出“啊啊”的叫聲,旭日幹看到宮人的表情有些嘲弄地說着:“帶上這些有力量的武器,就什麼也不怕,什麼天地軍什麼藍賊通通是喪家之犬。”
“碰”的一聲讓弘軒和弘轅都是肅然起敬,弘轅隻是尴尬地笑笑。桑榆倒是很習慣旭日幹,看到手中的短柄火沖子,更是十分興奮,說道:“這樣好的東西,哥哥就這樣偷偷地藏起來,不給妹妹留一把嗎?”
旭日幹說道:“哪個郡主會在身邊留着火蟲子,不是讓人家笑話嗎?”
桑榆已經從旭日幹手中搶過火沖子,擡起火沖子向樹上打去,又是“碰”的一聲,對面大樹的樹枝折斷了。
桑榆輕松地說道:“打得這樣準,是不是可以擁有一隻火蟲子啦?”說完就把那把火蟲子别在自己的腰間。
兩次巨響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旭日幹拱手說道:“我就是一個魯莽之人,請少王爺和世子爺見諒。”又轉向桑榆有些責怪地說道:“你是堂堂郡主,也是睿王府的主人,怎麼還是這樣魯莽,讓少王爺、少王妃還有世子也見笑了。”
弘轅說道:“郡主一直有草原兒女的英豪之氣,藍賊入京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到郡主過人之處,郡主保護睿王府的平安。哪裡是見笑,實在是讓我開眼,若是大齊大男子都有郡主的英武之氣,不管天地軍還是藍人都一定會臣服的。”弘轅向旭日幹拱拱手。
送行的隊伍在城門前停下腳步,一衆送行的人都陸續回去,隻有桑榆、拉姆帶着曾王府的侍衛一同走出上京城。旭日幹和桑榆并肩走在前面,兩匹馬似乎知道離别的傷痛,識趣的讓離别走慢一些,讓離别的時間長一些。
旭日幹說道:“兩個孩子我會送到嶽麓書院讀書,現在想起當年母親讓我多讀書多重要,要是有時間,我倒是願意讀書。”
桑榆說道:“母親知道哥哥已經變成一個讀書之人,在九泉之下一定會瞑目的。我當年我出嫁的時候父親送我四個瓶子,取義平平安安的意思,我準備兩個瓶子,帶給兩個孩子,留個紀念,就算是父親送給那兩個孩子的。保佑兩個孩子平平安安。”桑榆接着說:“今日我們打火沖子,會不會把那些人吓到?”
旭日幹說道:“就是要吓吓那些人,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這火蟲子能讓睿王府的人老實一段時間。”
桑榆說道:“能老實一段時間,不過隻是一段時間。我沒有父親、沒有丈夫、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在上京城這樣的女子叫做克人。把身邊的人都克死的,要是在民間這樣的女子會被送到尼姑庵,終身守着青燈古佛,我現在的生活已經是很好了。”
旭日幹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隊伍來到十裡亭,這是送别的終點,旭日幹動動嘴巴,最終開始說話:“其實我和你也一樣,沒有父親、母親、沒有姻緣、我還沒有左臂。”旭日幹沒有等桑榆說話,換了一個語氣說道:“不過我有自由,我可以在天地間行走。”
桑榆呆呆地看着旭日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旭日幹看着桑榆呆滞的臉,說道:“如果你願意抛下這裡的繁華,也可以有自由。記住你要抛下的東西很重要——曾王府的郡主之名還有睿王府的太妃地位,你真能放下這衣食無憂,呼仆換奴的生活嗎?以前不懂冬至,現在我明白了,在烏峰冬至在奴才裡已經做到最高了,可是他沒有自由,所以他抛下一切,也許現在流浪街頭,也許衣衫褴褛,也許為吃喝奔波,也許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是,他現在擁有自己。那日你問我,今後怎樣生活?妹妹,自己的路隻能是自己走,在王府裡做一隻衣食無憂的金絲雀,守着弘轲是一輩子,放棄現在的所有,走出王府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也是一輩子,怎樣走,妹妹是聰明人可要想好,隻是不要給家人到來麻煩。”
旭日紅的每一個字都走進桑榆的耳朵。桑榆停下馬,旭日幹回頭說道:“就到這裡吧,妹妹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吧,等我回來,不管你作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幫你的。”桑榆停下來,呆呆地看着遠走的隊伍,桑榆感到臉上涼涼的,那是自己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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