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均以宓姓示人的原翠竹集中營的劊子手,突然亮出了“張石泉”這個真名。
他要從自己的秘密藏身處轉移到“金城客棧”下榻,還要公開露面,去看望肖老闆重病的父親。
可以想見,萬海達是何等震驚。
張、肖兩人的通話已經結束了,他還猶自握着電話聽筒,腦子裡隻是重複着一個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要說清這是怎麼回事,還得先回溯一下“保密局”特務許凱飛主持的“特行組”這幾天的調查進展。
“特行組”和蒼南當地軍警特外援在全市醫院、診所蹲守數日,未見“老爺”的蹤迹,許凱飛終于開始懷疑此舉是否靠譜了。
許凱飛抵達蒼南後這十多天裡,一無所獲,這讓他心急如焚。
而且他每天深夜收聽中共廣播,明白“黨國”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相反,對“老爺”來說,形勢是越來越好。
“老爺”應該知曉張石泉這個抓捕對象于“黨國”方面來說,比雞肋還不如,根本不可能攜其撤離大陸前往台灣。
“老爺”隻需安然等待共軍占領蒼南,再着手尋覓張石泉的線索。
眼下許凱飛面臨的形勢是,“老爺”等得起,可以靜候後手。
而“特行組”等不起,許凱飛必須趕在共軍占領蒼南前返回廣州。
如果抓不到“老爺”,那回到廣州後的前景就不太妙了,即使局座念其以往的功勞不予追究,他的仕途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因此必須抓住“老爺”。
具體怎麼做?
他和助手江澤林的想法不謀而合:利用張石泉作為誘餌,把“老爺”引出來一舉擒獲!
萬海達化名李清峰入住“金城客棧”的當天下午,許凱飛秘密召見張石泉,跟他進行了一番談話。
兩人見面之後,許凱飛先是關心張石泉的健康狀況。
張石泉以為許凱飛是在為攜其離西江省赴建福省作準備,頓時精神一振,站起身做了個昔日砍人腦袋的動作,說自己恢複得差不多了,就是叫他重操舊業也沒問題。
許凱飛心想這樣最好,幹咳一聲,一旁的江澤林打開牛皮公文包,取出一份僞造的密電遞給張石泉:
“這是‘保密局’人事處上午發來的,你看一下。”
“密電”的大意是:經報請局座特批,同意許凱飛上校提出的關于“将張石泉同志正式列入國防部保密局人事序列,領陸軍少校軍銜的提議”,該同志随同許凱飛赴建福省後,即向本處報到。
張石泉把這份“密電”連看了三遍,沒有理由不信以為真,自然是喜出望外,站起來向許凱飛連連鞠躬。
接着,許凱飛就進入正題了。
所謂“正題”,就是在離開蒼南前,需要做一些善後工作。
比如說,總部的情報表明,共諜“老爺”此番赴西江省所要執行的任務,就是抓捕你張石泉。
當然,在“特行組”的嚴密保護下,你老兄得以安然無恙。
因此,總部電令,在“特行組”返建福省前,宜适時設計誘捕“老爺”,為“黨國”除此心腹之患。
“特行組”經過再三考慮,決定給你張石泉同志一個向“保密局”總部呈上一份觐見之禮的機會。
張石泉哪能聽不懂,馬上明白這是陸上校找不到“老爺”的線索,要把自己作為魚餌抛出去引蛇出洞了,頓時臉色慘白,心跳加劇,大腦缺氧,頭暈目眩。
許凱飛道:“張少校不必擔心,你此番露面,絕對沒有生命危險。
我這麼說可不是忽悠你。
據可靠情報,‘老爺’奉命來蒼南要的是你這個活人,而不是腦袋,他要把你生擒活捉帶回共區交差。
再者,‘特行組’有五十六名成員,都是‘保密局’西江站、蒼南警備司令部以及蒼南市警察局的精英,一定能保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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