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爺子在帶着一行人離去後,身後随行的漢子疑惑地問道:“老爺,我見那小子重傷未愈,顯然非我兄弟幾人之敵,為何還要應允他們拖延這麼久?”
莊老爺子轉過頭,淡淡地掃了漢子一眼,語氣中頗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我們與長風镖局又無深仇大恨,何必要去給福威镖局當出頭鳥,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豈不是自尋麻煩?
再說了,倘若他們三個月後真能如期交付五千兩銀子,那老爺我豈不是白賺一筆白花花的銀子?你老爺我現如今隻是個商人,誰讓我有利可圖,我便幫誰。”
……
……
……
長風镖局,後院屋内。
李清竹請來的莫先生,與李元真乃是故交。
要硬說起來,也算是半個看着孟青山長大的長輩。
因此,莫先生聽到孟山醒來的消息,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
待孟山躺好後,莫先生緩步走到床邊,伸出一隻蒼老而有力的手,輕輕搭在了孟山的手腕上,開始仔細地為他診脈。
半響,莫先生收回診脈的手,捏着下巴的胡須,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之色。
“當真是奇了怪了!”
隻見莫先生喃喃細語道:“昨日明明已經脈若遊絲危在旦夕,但今日脈象卻已平穩,這是何原因?”
随後又展顔道:“不論如何,如今這樣,倒是能治了,也是妙哉!”
一旁的孟山見這位莫先生眉頭先是緊鎖又是舒展的,心中頓時忐忑起來,他可不想落地成盒啊!
不由得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問道:“莫先生,我的傷很嚴重嗎?”
莫先生聞言,緩緩笑道:“少镖頭吉人自有天相,老夫雖不知緣由,但從今日脈象上看,少镖頭的傷已無性命之虞,想來開幾副藥,輔以合适的調養之法,不過數月,便能痊愈了。”
衆人聞言,皆是大松了一口氣。
……
……
……
是夜。
長風镖局内光影稀疏,燈火如豆。
孟山在喝過莫先生開的‘血府逐淤湯’後昏沉睡去。
入睡後,已經多年不做夢的孟山,竟然開始做夢。
夢裡有高樓大廈,也有刀光劍影,這兩段記憶編織糾纏,伴随着一段血腥而又殘忍的畫面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
他仿佛親眼目睹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親朋慘死、血肉橫飛的慘狀。
一股強烈的悲痛和憤怒湧上心頭,讓他幾乎陷入窒息。
“呼”
孟山從噩夢中驚醒,長吐了一口氣。
他勉強支撐着傷痛的身體坐起,一扭頭便看到不遠處桌台上的銅鏡。
在微弱的月光下,他凝視着銅鏡中那張模糊而又陌生的臉龐,不禁伸出手輕輕觸摸,感受到的是真實的肌膚質感。
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隻是孟青山夢境中的一個幻影。
不久之前,他還是那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孟山;而現在,他卻成了這個陌生世界中的孟青山。
“孟青山?!”
孟山閉上眼睛,有一種名為悲痛的情緒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長風镖局那夜的慘狀,與李元真臨終前的畫面,讓孟山心中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那一夜,镖局中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用性命護着孟青山。
聽聞,那些曾在死亡邊緣下存活下來的人,身上都背負着逝去之人的冤魂。然而,即便是這樣,他最終也還是沒能活下來麼?
許久,孟山終于平複下來。
一片清冷的月光灑在模糊的銅鏡上,映照出那張十七歲少年的臉龐,上面浮現出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堅毅。
他眼中閃爍着的堅定光芒,仿佛要将這無盡的黑暗照亮。
“也不盡然,如今我獲得了他的記憶,那麼從今往後,我便是孟青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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