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些許小事,讓家人去就是了,何須親自奔走。&rdo;戚氏道。&ldo;姑氏,小姑的首飾都是宮中賜下之物,精細得很,小姑必是放心不下,必定要親眼看着才好。&rdo;陳氏知道王萦的心思,笑盈盈地幫腔。戚氏聽得此言,颔首,&ldo;快去快回,多帶些家人周全。&rdo;徽妍和王萦應下,乘車出了門。王萦對徽妍感激不已,徽妍笑笑。她其實也想出來走走。這幾日,她想了很多,最撓心的就是家中窘迫的境況。開源節流的道理,她知曉,王璟也知曉。在意識到庫中錢财堪憂的時候,他就已經讓家裡過起了節省的日子。但家中的财源隻有田産收獲,年景不佳,仍是入不敷出。面對這般境況,徽妍其實也沒什麼辦法。家中可用來做文章的,仍然是那二十頃地。昨日,她與王缪、周浚說起此事,周浚任府吏多年,雖不曾親自管理過田産,但見多識廣。他對徽妍說,每地官府都有管農事的官吏,徽妍可憑着父親的名頭和女史的身份,到府衙中拜訪,詢問本地可有善水利整田土之人,讨教經營田産之道。徽妍也覺得此事可行,今日到縣邑來,亦是為了此事。王宅離縣邑不遠,十餘裡地,車馬走起來,不多時就到了。徽妍不走運,官府裡管農事的府吏告假,她白來了一趟。出來之後,天色尚早,隻得陪着王萦去逛市集。陝縣地屬司隸,逢着集日,市中十分熱鬧。王萦許久不曾出來,什麼都想看什麼都想買,徽妍則是從未逛過縣邑裡的集市,看到些土産小物件,亦覺得新鮮。逛到一處賣布帛的街市時,王萦對織着各色鳥兒的绮愛不釋手,徽妍則被素縑吸引了目光。縑,比絹結實,比錦便宜,在匈奴很讨人喜歡。她在王庭認識的每個人都有素縑的衣服,或為薄衫,或做衣裡,很是普遍。聽說,西域也一樣,未染色的素縑價錢低于别的缯帛,用途甚廣。而如今在這市中所見素縑,質地比她在匈奴看到的更好,徽妍忍不住看了又看,翻了又翻。&ldo;這位女君買縑麼?&rdo;店主人笑容滿面地走過來道,&ldo;此縑乃本地出産,今年新織的,女君看這經緯,這厚實,做什麼都好得很。&rdo;&ldo;一匹幾錢?&rdo;徽妍問。&ldo;八百錢。&rdo;店主人道。徽妍心裡回憶了一下匈奴縑的價錢,一千五百錢,幾乎貴上一倍,心忽然被觸了一下。&ldo;六百錢。&rdo;徽妍道。店主人忙擺手:&ldo;不可不可!女君,八百錢已是便宜了,女君看這質料……&rdo;&ldo;如今年景不好,糧價高,缯帛則充盈。&rdo;徽妍掰扯着從前周浚教她的市井之律,&ldo;主人家,你莫欺我,這素縑,就算賣六百錢也有得賺。&rdo;店主人看她穿戴不俗,不想開口竟是一套一套的,想擡價也沒了底氣。&ldo;六百錢不行,女君,再加些吧。&rdo;他無奈地說。這匹縑,最後以六百三十錢講了下來,徽妍大方地付了錢,抱着它喜滋滋地走了出去。&ldo;二姊,&rdo;王萦不明所以,&ldo;你買這縑做什麼?&rdo;&ldo;做許多事。&rdo;徽妍答道,得意地看着她,&ldo;萦,可想随我去一回長安?&rdo;?☆、素缣(下)?打定主意之後,徽妍回到家中,便告知母親,她要去一趟長安。&ldo;才回來,怎總往外走?&rdo;戚氏訝然,有些不高興,&ldo;今日都不曾陪我,又想着去長安。&rdo;&ldo;也并非立即要去,我過兩日才去。&rdo;徽妍笑嘻嘻地摟着母親,&ldo;母親,長姊昨日與我說,甥女們都很是想念我。幾日前我回到長安,不知長姊一家都在,堪堪錯過。昨日長姊與我說起,俱是可惜不已。&rdo;戚氏聽着這話,面色稍好,卻又道,&ldo;我也許久未見外孫女,想看便讓你長姊帶過來。&rdo;&ldo;長姊乃一家主母,帶着甥女們過來,總要小住半月,一來二去,整月不在家,姊夫如何是好?母親昨日與長姊約定,壽辰時她們來看你,便等到壽辰再看。我想看甥女簡單多了,幾日便罷,誰人也不麻煩。&rdo;說着,徽妍笑道,&ldo;母親,我見你的巾帼舊了,昨日在縣邑看了許久也不見有合意的錦料,此番去長安,正好給你挑選些。&rdo;戚氏被她哄了一番,終于露出笑意。&ldo;你去一趟匈奴,嘴倒是比你長姊還厲害了。&rdo;她無奈道。&ldo;再厲害也比不得母親。&rdo;徽妍笑眯眯地奉承。王萦也鬧着要去看小甥女,戚氏與她僵持一番後,無奈,隻得讓她跟着徽妍一道去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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