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上一句,&ldo;話糙理不糙。&rdo;&ldo;懶得跟你費口舌。&rdo;&ldo;我來與你&lso;費口舌&rso;也好。&rdo;接下來便是&ldo;口舌之争&rdo;,閨中之秘,半成品的襪子被她攥在手裡松開了又握緊,被人轉個身來撲上去,把上好的雪鍛都浸濕。可見這襪子是不成了,沾了污迹,隻能扔,或是被他當做功勳表彰起來,好在日後拿來說笑。收尾處,她一頭烏發鋪滿背,雙唇飽滿紅豔欲滴。空氣中彌漫着靡靡腥甜,暧昧得熏紅你側臉,他大拇指指腹來回摩挲着她下唇,目光沉沉,流連不絕。又将薄薄錦被抖開來,裹緊了她,輕輕拍着她後背,招呼她,&ldo;睡會兒,也不早了。&rdo;雲意擡手抹開被汗水粘在額角的碎發,沙啞又綿軟的聲音問說:&ldo;我瞧着形勢,是不是又要打仗了?&rdo;他換個姿勢,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視線落在富貴牡丹屏風上,淡淡應道:&ldo;确是如此。&rdo;&ldo;與江北都督府?&rdo;&ldo;不錯‐‐&rdo;她蓦地一怔,啞然道:&ldo;幾時開戰?&rdo;陸晉道:&ldo;恐怕拖不過年關。&rdo;&ldo;唉……&rdo;她長歎,欲言又止。換來他追問:&ldo;難過什麼?&rdo;雲意道:&ldo;舍不得你……&rdo;話還沒說完,就讓他勾着後腰換個地方,平躺在他身上,側臉貼着他毛茸茸的胸膛,聽他說:&ldo;這話雖甜,但我估摸着不是實話。你放心,越是戰事四起,咱們的位置才越是穩固。若果真四海升平,才是你死我活惡鬥之時。&rdo;&ldo;二爺冤枉人,我确實是舍不得你。&rdo;她牽起他粗糙的手掌,指尖撫過他掌中早已愈合的一道道細小傷疤,&ldo;二爺出征在外,受了多少苦也不與我說。但我心裡是曉得的,二爺為了我,為了冬冬,哪一回不是豁出性命去拼。我在京城裡錦衣玉食還嫌委屈,二爺在遼東寒夜飲凍水,冬日食冰淩,卻沒一句抱怨,拼來前程錦繡,都換作雲意腳底織錦,頭上鳳冠……&rdo;&ldo;哭什麼,原都是男人該幹的事,你沒在,仗還是一樣要打,快收收眼淚,都是做娘的人了,怎麼說風就是雨的。&rdo;雲意恨不能張嘴咬他,&ldo;都是當爹的人了,就不能有一句好話,什麼叫沒我也一樣,哄哄我難不成真是難如登天?&rdo;陸晉愣了愣,說道:&ldo;我确實學不會哄人,你心中若有感激。我便在此求你一事……&rdo;&ldo;你說‐‐&rdo;&ldo;來年戰場相見,我若傷及賀蘭钰等人,你……勿要怨怪。&rdo;時間靜默半晌,許久才見她點頭,悶悶道:&ldo;曉得了,你去哪兒、做什麼,我都跟着你……也隻有你……&rdo;在這樣沉悶乏味的夜裡,感激尚有一段情,可供度此餘生。陸晉與她交過底,照例是早出晚歸,難見人影。這一日暑氣散了,漸漸入秋。冬冬将近六個月大,已經會翻身能短坐,小家夥會吃會睡,長得白白嫩嫩濃眉大眼,活生生是個福氣團。長輩們見了,沒有不喜歡的,就連清心寡居的宜安公主也為了他數次登門,一整日茶都喝不上一杯,全身心都在哄這個小胖墩兒。一早他才睡醒,正睜着眼睛要玩要鬧。雲意拿了個鈴铛哄他,但凡搖一搖,便能瞧見他流着滿嘴的哈喇子盯着鈴铛傻笑。正玩得熱鬧,新來的丫鬟怡芳上前通報,說是長泰公主登門到訪。雲意頓了頓,手上的鈴铛讓東東抓住機會一把撈着了就往嘴裡塞,奶娘吓得連忙趕上來搶,雲意倒沒所謂,曉得他不過是嘴饞好奇,便松開來,理了理裙邊、腰帶,等顧雲音袅袅婷婷入門來。她略略颔首,帶了十萬分客套,&ldo;二姐來了,怎也沒人提早通報一聲,也好讓我出門去迎。&rdo;顧雲音仍做清淡寡素打扮,青衣套着白裙,總能扮出個出塵絕豔,但又有一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親自來,總有意欲。見雲意滿臉戒備,她反倒輕松,移步上前,低頭看傻呆呆流口水的冬冬,輕笑道:&ldo;你也不必同我客套,我來,也就是為瞧瞧我這小外甥,本沒你什麼事兒。&rdo;這話說得尖刻,讓雲意一時無語,呆坐在原地,看她伸出手要從奶娘手裡抱走冬冬。奶娘為難地看過來,雲意稍稍颔首,顧雲音才牢牢抱住了已然沉甸甸壓手的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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