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動不是年輕人的專利,但一般是年輕人的性格,初生牛犢不怕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初生牛犢真的遇到了老虎,那真是三生不幸。不怕虎,不等于能夠戰勝老虎,更不等于不被老虎吃掉。狼夠狠的了吧,見到老虎也要躲着走。狐狸夠狡猾的了吧,見到老虎也要低眉順眼,狐假虎威的故事終究是故事。
所以,遇事沉穩似乎才是最重要的。直來直去的戰鬥,場面好像激烈,刀光劍影之間,橫屍遍野,英雄人物自是橫刀立馬,威風凜凜。但是,總抵不過十面埋伏來的驚心動魄,扣人心弦。
總而言之,一将成名萬骨枯。智慧才是最決定性的因素。
現在的曹洪水已不是過去的曹洪水了。此刻,他端坐在塑料椅子裡,苦思冥想着兩全其美的妙計。這位非善類,在所裡幹過幾年,閱曆豐富,見識過社會的黑暗面,遇到如此情況,總能想到出人預料的辦法,處理掉許多棘手的問題。
忽然,他用右手中指輕輕地“啪啪啪”敲了一下塑料桌面,身子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用肯定的語氣對老慶說道:“有了。”
“有了?什麼主意?”老慶急忙問。
“找校長。”曹洪水擡了一下手指,說道。
“找校長?”老慶疑惑地望着曹洪水,不解地問。
他大半生都在白膏河集街面上混,井底之蛙,思維哪裡跟得上曹洪水,“那……那咋找?”
“咋找?聽我給你講啊,校長常瀾庭的老家是中心集的,我知道他底細,弄他,結果沒啥大事。”曹洪水斬釘截鐵地說。
“咋弄?”老慶似乎還是不懂。
“咋弄?就說他作為一校之長,管理無方呗,縱容老師打學生。”曹洪水撇了一下嘴。
這真是一條冠冕堂皇的理由,曹洪水似乎為自己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而興奮。
“對!好!好主意!就這麼辦!”老慶也跟着興奮起來。
此刻,他隻想着找個人給自己的兒子出氣就行,而不再考慮找的對象是誰了。
人心就是那麼奇妙難測,有時如此複雜,不可捉摸。有時又如此簡單,不難捉摸。一個人的根身是怎樣的,他的色身與識身大體上的表現便是怎樣的。沒有太絕對的物事,随着環境的變化,時空的轉移,有些人的善是被逼僞裝出來的,有些人的惡也是被逼,違心做出來的。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無關乎其他。可這個本能很容易讓人衍生出為陰謀與算計、誣告與冤枉。柿子一般揀軟的捏,誰都不願意去觸碰紮手的刺猬。
說某人有火一樣的熱情,贊美的是熱情,願意靠近的也是熱情,而不是火。究其因由,熱情讓人如沐春風,火會焚燒了你。熱情總歸有度,水火真是無情。
在處理令狐珂這件事上,老慶在曹洪水的指點下,迅速把矛盾的焦點指向了校長常瀾庭。原本矛盾的源頭是方直,卻因為方直紮手,是火,而老慶又不得不顯示自己的強大,便把陰謀與算計轉移到容易拿捏的常瀾庭身上。
蒙在鼓裡的常瀾庭被動地背了鍋,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在自己身上會發生這種事。
再說,平時他與曹洪水稱兄道弟多年,還算有些感情。這些年,白膏河中學沒少照顧其飯店生意。雖說吳德仁是會計,作風霸道,但怎麼說,自己也是一校之長,少安排幾頓招待在紅衛飯店的權力還是有的。
曹洪水對老慶說到:“老慶哥,這樣吧,你直接去找常瀾庭,他住在老鄉政府,之前周華興住過的房子,我停一會再去,畢竟擡頭不見低頭見,學校沒少照顧我的生意,我現在過去不合适。你們先去,我随後就到。”
“好的,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老慶非常滿意,站起身來,信心十足,轉身就要走。
曹洪水又伸出胳膊攔住老慶,叮囑到:“老慶哥,你帶人去找常瀾庭,隻能吓唬吓唬他,不能真的打到他,不然不好收拾場面。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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