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林遠揚身心疲憊地來到自己的屋裡,看着熟悉的一切,林遠揚一下子癱坐在床上。
心情異常沉重,他不知道剛剛是怎麼度過的。
飯桌上,面對母親殷切的關懷,還有妹妹那好奇的問題,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機械地回答着,說的是滴水不漏的謊言。
他活了十八年,一句假話都沒說過,今天卻将一輩子的謊話在今天都說盡了。
林遠揚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他隻知道,母親病剛剛好,他不希望母親再為了他的事操心勞神。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陰影。
林遠揚擡起頭,看着書桌上的全家福。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照片裡,父親高大堅實,笑容沉穩慈愛;母親身着碎花裙,溫婉滿足;妹妹紮着羊角辮,俏皮純真;自己則一臉青澀朝氣,眼神滿是憧憬。
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幸福。
但這一切從一年前父親因病去世而徹底改變。他家的頂梁柱沒了,收入一下子驟減。一日三餐,全靠母親那一畝三分地在艱難的維系着。
而且為了他跟妹妹的學業,母親一人早出晚歸,又幹農活又打零工。原本挺直的脊梁也有些佝偻了,但這也才剛剛夠吃飽飯而已。
不僅如此,他父親臨終遺願,也在今天徹底破碎了。
林遠揚突然有些後悔,他不該意氣用事,将那張兩百萬的支票給燒了。這錢雖然不能讓他家大富大貴,但至少可以讓母親不要這麼辛苦。
“啪”的一聲,林遠揚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恨,恨自己為什麼那麼不懂事;恨上官獨夫為什麼要逼自己退婚;恨上官婉兒為什麼要答應别人的訂婚。
恨,他恨,恨這世上所有的不公。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淚水和着悔恨在臉上肆意流淌。房間裡彌漫着絕望和痛苦的氣息,仿佛要将他吞噬。
許久之後,林遠揚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用手輕輕擦拭着上面的灰塵。
看着照片上面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内心深處暗暗下了一個艱難而又決絕的決定。
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他要交白卷。
并非是林遠揚學習不好,大學無望,才出此下策。
恰恰相反,是因為他的成績太優異了,隻要高考不出現失誤,他考上心儀的大學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
那所大學,一直是他的夢想。
但他也地知道,母親養育他和妹妹已經精疲力竭了。
大學高昂的費用,母親是萬萬拿不出來的。與其讓母親為了學費再次心力交瘁,還不如自己早點畢業,出門打工,也好早點賺錢,補貼家用。
雖然他的大學夢就此破滅,但他可以全力支持妹妹的大學夢。雖然妹妹今年才十歲,可她的學習成績比當年的自己還要出色。
而且妹妹也更努力,更懂事。
隻要她能考上好大學,自己上不上的又有什麼關系呢?
就在林遠揚思緒紛亂、胡思亂想之際,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林母一臉慈祥地緩緩走了過來。林遠揚見是自己的母親,連忙将椅子搬到她面前,讓她坐好。
而後說道:“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此時的林母,身着一身粗布衣裳,洗得有些褪色,卻幹淨整潔。
她身形略顯消瘦,肩膀似乎因生活的重負而微微下塌。臉上皺紋縱橫,每一道都訴說着歲月的滄桑和生活的艱辛。
但她的眼神依然明亮溫和,透着堅定與慈愛,那是經曆風雨後仍未磨滅的光芒。
粗糙的雙手交疊在身前,手指關節因常年勞作而粗大變形,卻依然傳遞着無盡的溫暖與力量。
昏暗的燈光照在林母那略顯憔悴的臉上,顯得更加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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