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憶兒時,凄風慘雨,幾回夢境,酸甜苦辣,成長歲月蹉跎,多磨砺,人生路漫長崎岖,坎坷坷!懵憧憧,苦澀澀,何時能大道平坦通天際,扶搖直上青雲裡?噫籲嚱!
純真而美好的童年,應該是無憂無慮,健康快樂的!而回憶起我的童年,純淨如斯,那些快樂時光,卻倉促而又短暫。怯懦、悲觀、憂慮、惶惑裹挾着我,蹒跚向前,恰如一粒,萌芽在陰暗牆角邊緣的種子,隻能艱難生長,自許茁壯。但隻要心向陽光,總會生出一縷自顧自的美麗與芬芳!
小時候,大人們一下地幹活了,那些尚未入學,和上學了的,趕上星期天節假日不上課的孩子們,便成了流浪放逐的野孩子,前後莊左右隊,不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經常是兩兩為伍,或七八個成群,不管是西坡菜地,東窪沖田,還是村前河畔,村後渠塘,那是滿世界的瘋,滿世界的跑,用大人的話叫,就像蜂子沒了王,到處亂竄亂撞。偶爾還會無由頭,撒着歡的跟在做活挑擔的大人身後狂追一程,被人呵斥後再回頭猛跑一段,還會跟着放牛的哥哥姐姐們身後捉螞蚱、撲蝴蝶、逮蜻蜓,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打個滾,歇一會兒,常常是滿臉汗一身泥。最喜歡的就是跟在耕田的老爺爺身後,撿地梨子。地梨子,就是野生的荸荠。有些稻茬田,土一翻過來特别多,又大又甜,大人們都忙着幹活,顧不上撿,就變成了孩子們争相撿拾的至尊寶。孩子多了,難免會起沖突,偶爾會對罵一陣兒,打一架。一般大多是膽大勁兒大的孩子占上風,高唱凱歌而還,輸了的孩子,哭一場作罷,大多也不會記仇,轉眼就忘了,很快又玩到一起去了。也有些犟的,要記上好幾天的仇,誰也不理誰,但經不起小夥伴們相互撮合,終會言歸于好。
人們為了将每塊田區分開來,就按照位置方向,形狀,面積等,将它們一一取上名字,比如二鬥、破四鬥,西菜園,北大地,九鬥,擔二等等。
記得鄰莊有位付姓老先生,按輩份,從奶奶那兒論,父親應該管他叫舅舅,我應該管他叫舅爺。聽父親講,我們家當時住的房子就是花二百塊錢從他手裡買的。
有一次,那位舅爺趕着水牛扶着犁,在九鬥裡犁田,我和幾個小夥伴們,興沖沖的跟在後面撿地梨子,時不時嘻嘻笑笑,打打鬧鬧。那位舅爺手裡拿着長鞭,一邊喔叱喔叱的趕着牛,一邊大聲呵斥我們說,剛翻的土,又被你們踩實了,吓得我們不敢近前,隻得遠遠的跟在後邊,幾圈下來後也沒什麼收獲,就坐在田埂上歇息,并讨論該上哪裡去?我突然發現,剛犁過的土塊兒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便一躍而起,跑到近前一看究竟。見有一海碗口大小的甲魚,正在剛犁出的土溝中用力翻爬,隻驚的我,哎呀呀的大聲喊叫,卻不敢下手去捉。舅爺回頭看見了,便将牛呵住,停下手中的犁,趕到近前,用鞭子稍放到甲魚嘴前,甲魚伸長脖子,使勁兒一口咬住鞭子,再也不放。都說甲魚若咬住獵物,至死都不會松開口,這回算是親眼見識過了。舅爺拾來幾根稻草,搓成繩子,将甲魚那長長的脖子一拴,再使勁兒将鞭子從甲魚嘴裡猛的一抽,估計甲魚的牙齒都被拽掉了,才松開口,再将繩子的一頭做個套,便挂在那犁的扶手上,繼續犁田。聞訊趕來的小夥伴們,看着剛才抓甲魚的那一幕,個個啧啧稱奇,驚的目瞪口呆,回過神來,見舅爺拿着甲魚徑直挂在犁牛上,幹活走了,都有些為我鳴不平說,甲魚是我發現的,應該歸我所有,他幹嘛抓了就拿走啊?還叫我去把它要回來。可是我不敢跟他要,小夥伴們失望的揺搖頭,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我也隻好悻悻的跟在後邊,一步一回頭的邊走邊細細回味,舅爺抓甲魚的過程,還想是不是該勇敢的向他把魚要回來?但最終也未能鼓起勇氣,回頭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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