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是備給矜厘喝的,不燙,微溫。
謝霁延有一瞬定格。
乳白色液體從他高挺的鼻梁骨一路往下,劃過薄刃的嘴角,再沿着清絕的下颌線滑至喉結,沒入材質綢軟的黑色襯衫領口之内。
非但無半分狼狽之态,反而更顯欲色。
矜厘表情呆了呆,來不及拔腿跑走,手腕已被謝霁延的大掌箍住。
繼而身體往前傾,不受控制的栽進他懷裡。
家傭在庭院外面修剪花草,餐廳整面落地玻璃窗浸透進陽光,矜厘伏于他身上,整顆小心髒幾乎懸到嗓子眼。
她像隻偷腥的小貓,謹慎不安的仰着水靈靈的清眸,委屈般的盯着謝霁延。
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謝霁延硬生生氣笑,目光凝着她眼角暗暗斂壓的一絲殷紅,神情淡雅從容的拿過那一方梨花藍帕,塞進她手中,冷聲:“擦幹淨。”
故事竟這樣展?
她以為他會大雷霆。
畢竟,這世上,有誰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往他謝霁延的臉上潑牛奶啊。
她是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我……我潑完還得幫你擦?我是不用面子的嗎!”矜厘犟着一口氣。
她和他的相處方式總是如此。
上一秒本已劍拔弩張到極點。
下一秒卻又自然輕松的破冰。
但這一切,應歸結于謝霁延的次次縱容。
“不擦也行。”謝霁延唇角揚起谑意,語調掠着兩分散漫不羁:“今天就一直這麼抱着。”
“什麼?”
一直這麼抱着還得了。
“你是不是瘋了?”
“嗯,我瘋了。”他聲線輕徐壓低,呼吸噴濺在她薄薄軟軟的耳垂,盡是難抑的纏綿情意:“昨晚,就被你弄瘋了。”
昨晚的她,更像菟絲子,不止縛住他的身和心,還縛住他的魂。
他終于嘗到難舍難分是何種滋味。
矜厘紅唇翕張,欲再說點什麼。
倏忽。
樓上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聲。
緊接着,是謝澤潛聒噪的暴戾聲:“我今天一定要宰了那隻兇物,它居然敢跑去我床上拉屎!”
矜厘聞言,慌忙從謝霁延的懷裡掙紮出來。
溫軟退去,胸膛落空,謝霁延心裡不太舒服,隻能自個慢悠悠的将臉龐上的奶漬拭淨。
謝澤潛沒現倆人在餐廳你侬我侬。
他氣勢洶洶的鑽進大廚房去找廚刀。
矜厘見此,趕緊斥止他:“謝澤潛!你要是敢,我也一定把你宰了!”
謝澤潛理智放下刀具,說:“你非要養一隻這麼兇的鵝幹什麼?我買隻小鹦鹉賠給你行不行?這隻就不要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
它是謝霁延專門留給她玩耍的,任何一物都替代不了。
“你!”觸及到謝霁延陰沉的目光,謝澤潛火氣收斂了些,“你這個女人,怎這麼固執呢?養隻小鹦鹉多好,還能陪你聊天說話。”
“我不需要。”矜厘冷絕。
但凡不是謝霁延送的,她都不需要。
謝澤潛睇着她眼尾的胭脂色,啞了啞口,做出妥協:“算了算了,我不追究了。隻要我住在含春園的這段時間,你能把它拴緊不再啄我就行,你愛怎麼養就怎麼養。”
“但……”他話音一拐,打着商量,“但我們到時若結婚了,你可不能把它帶到咱們婚房,我是絕對容忍不了的……”
“呵,你想太多了你!”矜厘譏诮,直接怼斷他:“我可沒打算跟你結婚。你不必提心吊膽的,我已經有心儀的對象。我會嫁到霏城去,鵝也會帶到霏城去。”
“嫁到霏城?”謝澤潛不自覺攥了下拳頭,“霏城那麼遠,你要去霏城嫁給誰啊?”
“嫁給陳嘉瑟!”矜厘這句話,更似在故意說給謝霁延聽的。
“他會開戰鬥機,不知比你厲害多少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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