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聲、水聲和蟲鳴聲中,隐約有人聲傳來。
循聲望去,入目隻有荷葉蓮花而已。
蓮花潭中有一隻蛤蟆趴在一片青翠如蓋的荷葉上,它擡着頭,緊緊盯着上方的那片蓮花花瓣,生物的本能告訴它,花瓣上有兩個蟲子,它要吃了它們,從搖擺得愈發劇烈的情況來看,快了。
剛過來不久的它并不知道,這片花瓣已經這麼搖擺了三天三夜,不隻它一個蛤蟆動過吃掉的心思,但那些前輩卻連蟲子的面都沒見過,就死到下遊去了。
但老天似乎垂青于它,至少讓它見到了蟲子,雖然隻見到了一部分。
隻見搖擺振動不已的花瓣忽然被抓破一個洞,一條手臂就垂了下來,從手的動作來看,還使着勁呢。
随後花瓣又被抓破一個洞,另一條手臂也垂了下來。
接着又破了倆洞,從洞裡露出來的卻是兩個膝蓋。
然後又破了一個洞,這次露出來的是一個頭。
“三姨,你快掉下去了。”
“噓……少說多做,你下山的時候沒吃飯嗎,勁兒呢?”
“飯吃不吃飯無所謂,反正也不餓,就是……三天三夜呀三姨,就是一頭驢也不能拉三天三夜的磨啊,就是一頭牛也不能耕三天三夜的地啊,就是一個建築工人,也不能打三天三夜的樁啊……
這樣沒樂趣了呀,我現在麻木了都,說實話哦,雖然沒停過,但我實際已經睡了好幾覺了。
這樣會留下心理陰影的,是吧,我的心性會壞掉的。
三姨你還在你和白老師之間來回變化,搞得我三起三落,都快廢掉了呀,你看你看你看你又變,你一變我不又得重新來過了麼?”
黃皮安隻能看到李三娘的背面,看不到她的臉,隻聽李三娘說道:“你說話就說話,抱怨就抱怨,要是生氣,就是打我幾下我也是願意的,但你别停呀真是的哎呦煩死人了!”
黃皮安仰天長歎:“……咱總得有個結束的時候吧?”
“快了快了。”李三娘随口應付道,“皮皮,你再把那首廣島之戀唱一下。”
“唱了八百遍了。”
“聽話,乖,聽這首歌有感覺。”
……行吧。
“你早就該拒絕我,不該放任我的追求,給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不是這一段,下一段。”
“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享受幸福的錯覺,誤解了快樂的意義……”
黃皮安想随口唱唱,也不管着不着調,但一開口,就忍不住沉浸到歌詞裡,就忍不住想到在快捷酒店裡,白老師唱這首歌的畫面。
聽着聽着歌,李三娘忽然哼哼一笑,接着以微妙的身法使出了金剛撼山靠,那股弦顫先傳到黃皮安身上,又從他身上傳到花瓣上,再傳到花枝荷葉,再傳到水中,便有無數水滴飛出水面,飛向空中,久久不絕。
黃皮安頓感三天三夜的辛苦付出得到了回報。
可轉身站起的李三娘并沒有滿足神色,或者說她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隻聽她沉聲說道:“皮皮,經過三天三夜的探查,我現在可以肯定,你那個白老師是個修真者!”
李三娘語出驚人,驚得黃皮安直接呆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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