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帶曾小棉跳上最後一班電車。
車開出鹿鳴島,沿着深藍色的大海行駛着,海鳥圍着白色燈塔盤旋、鳴叫。
電車最後繞到鹿鳴島對岸,在一個叫珈月的站台停了下來。
這個站台比其他的都要簡樸許多,隻是一個前後敞開的小木屋,屋後的楓林葉散落,鋪滿了整個站台。
走出閘門,一條開滿黃色小花的路蜿蜒無邊,甜膩的香氣混進夜晚微涼的空氣裡,生出幾分溫暖的餘溫。
穿過這條小路,光線越來越暗,月光從路的盡頭照進來。
0001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領路,身材高挑,衣服展展的,很有安全感。
兩人像是逃課的小朋友,曾小棉心裡生出幾分雀躍和新奇。
不知道為什麼,隻要和他在一起,總能一下子擺脫世界的喧嚣,當一個簡單的小女孩。
不需要考慮什麼,隻需要感受風、感受花、感受陽光……單純走在路上,心裡都會湧起一股名為“幸福”的情緒。
走出這片樹口,一個灑滿月光的庭院映入眼簾,月朗星疏,孤獨又甯靜,石闆地面被照得亮堂堂的。
曾小棉:“這裡是……”
0001在嘴邊比了個噓:“我的秘密基地。”
說罷,他沒有借助任何工具,徒手在空氣中揮動幾下。
兩旁幹枯的枝丫竟長出了新葉,熒藍色的小花開滿屋外的花壇,如點點繁星在慵懶的晚風中輕輕搖晃着,一隻蝴蝶揮動着薄紗似的花翅膀,如同精靈般飛過。
周身被一股清甜而濃郁的芳香包圍,一切都好像染上了一層瑰色。
曾小棉感覺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期待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0001放低聲音道:“跟我來。”
他信步走到一個木門前,推開門,屋裡擺滿了各色瓷器,有成品,也有還沒上色的底釉。
0001打開一扇窯門,緩緩拉出一架溫潤的天青色瓷器。
“你聽!”0001看向曾小棉,晶瑩深邃的眼睛閃動着光。
曾小棉側耳傾聽。
“啊!”她眼睛一亮!
瓷器竟然在月光下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聲,似清泉,如風鈴。
“好神奇,像有了生命一樣……”曾小棉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不像在唱歌?”0001招手,讓她再湊近些,“這叫開片裂變,等十天半個月後,就會變成這樣。”
他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個成品,青色的瓷盤上紋片如冰破裂,開出一盞盞冰花。
“這個送給您。”
0001牽起她的手,把一盞松石綠色的雙耳茶杯放在她的掌心。
他手掌的溫熱和瓷器的絲絲涼意同時包裹着她的手。
晚風吹過,那雙迷人的眼睛在發絲間若隐若現,耳朵微紅。
“記住這種感覺。”0001說。
“什麼感覺?”
“真實的觸感,真實的聽覺……具體的生活的感覺。”
曾小棉重複着他的話:“具體的,生活的,感覺……”但她不理解。
“對。現在不懂沒關系,以後會慢慢懂的,記住了。”
他總是耐心地教導她,像良師似益友。讓害怕依靠别人的她生出了想要與其并駕齊驅的念頭。
因為他并沒有剝奪她的權利,弱化她的存在。和他在一起,她依然可以保持孑然一身的狀态,和他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的同時,相互汲取着營養。
她也不需要獲取他的認同,因為她本身就是好的。
這是他給予她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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