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雙眼微愣,聽這話的意思,他是早就知情了,并且沒有一絲放棄娶何氏女的意思。
她蹙了眉頭,有些不悅:“本宮遣了兩位太醫入府,都說她這病症,恐有性命之憂。”
“若依本宮的意思,既然何氏身體有恙,這太子妃的人選,可更換她人。”
說罷,她拿出手邊早已備好的官家女子畫像,讓女官呈給嬴琅:“這上面的女子,父兄均為朝廷大臣,傳世三代,且身體康健,容色姝美,與我兒堪為佳配。”
兩名女官一人一頭,左右分列将長長的畫卷展開,上面有各式美人圖,倚窗賞花,端坐執扇,姿态優美,盡顯嬌妍。
嬴琅并未有任何動容,反倒是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退下:“謝母後,可兒臣從未想過她人。”
皇後見他如此,也沒有強求,而是放寬了語氣:“若你如此屬意何氏,本宮也不是不願,賜良娣之位如何,太子妃關系重大,還是從其他女子中抉擇。”
她自認此舉最為妥帖,不必傷了母子情分,更是為嬴琅後嗣考量。
按照陳太醫的說法,此女已經是命不久遠,多則半載,少則月餘,她與嬴琅的關系如履薄冰,既然他喜歡,一個良娣之位,她還是願意給的。
如若真娶了何氏為嫡妻,就那柔弱不堪的身體,不說誕育子嗣,就是掌饋中宮、管理後妃的本職,也恐難勝任,要是将中宮之責托付妃妾,豈不是嫡庶颠倒,綱紀不正,或許又要惹出什麼禍端。
況且日後嬴琅沒有嫡子,庶子們的皇位之争,怕是又有一場腥風血雨。
皇帝曾經寵愛貴妃和庶長子,但在他眼中,嬴琅嫡出的地位從未搖晃,所以他沒有體會過庶出之子的争鬥,皇後身為大秦的國母,卻不忍百姓再次遭受王室之亂而緻生靈塗炭。
先帝即位之前,康武帝嫡子早夭,衆皇子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才惹了五王之亂,以至于叫西北邊陲小國割去了三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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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大秦數十年之痛,兩代帝王都未曾收複,到了嬴琅手中,厲兵秣馬花了三年便拿回了。
遙記當年,皇帝親自于京城外三十裡相迎,太子披甲而歸,奉上北地亂王的項上人頭,皇帝大喜,直言太子即位,必将劍指四方,興我大秦。
自己一向驕傲的兒子,他若是有一個身體虛弱而無所出的嫡妻,後宮内本末倒置、争鬥不休,定然被百姓诟病。
嬴琅初心不改,看起來沒有商量的餘地:“兒臣不會擇她人為妃,望母後成全。”
皇後以為他是不信,再次好言相勸:“我兒,母後并不是危言聳聽,陳太醫在此,他都言明何氏命不久矣,你何苦還要執迷不悟?母後不是不喜她,可是不能讓一個病秧子占據你嫡妻的位子,這如何能彈壓得住日後的妃妾們。”
“無法彈壓,如無妃妾,那就無需彈壓,不是嗎。”
嬴琅的目光轉向陳太醫,目光如炬,眼中難掩殺伐之意:“至于什麼命不久矣的胡亂之言,那是庸醫無能,兒臣必會為她尋得良方,保她百年。”
陳太醫原本躬身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來,聽見他二人談及自己才擡起眼眸偷偷望一眼,卻望見太子殿下看自己如看死人般的恨意,登時便後悔了,哆哆嗦嗦身子打顫。
皇後也看不過去他的威脅,适時開口道:“陳太醫下去吧。”
陳太醫如釋重負,三步并作兩步出了殿門,根本不敢回頭看。
見嬴琅如此執着,皇後閉眸扶額,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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