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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脫胎（第1頁）
在研究所門口等着，看見婷婷小跑着出來，她早上出門隻畫了眉毛，素顔依舊青春美麗。
眼前的場景像極了屏保的畫面，隻是打扮不同，寬松牛仔褲，牛仔夾克裡面是黃色衛衣。
他下意識伸出左手，婷婷也下意識伸出右手，兩人十指相扣，就像過去的7年裡的無數次，默契自然，還未有念頭出現，動作已經完成。
路上，婷婷吐槽起來：“今早去劉老師辦公室，在門口遇到剛剛挨完罵的師妹，眼睛紅紅的，都快哭了。”
高峰問她：“今天劉老師的嘴有多毒？”
路口是紅燈，婷婷把頭靠在高峰的肩膀上：“嗯眼鏡蛇那麼毒，把我的初稿批得一無是處，然後繞來繞去，說了一大段雲裡霧裡的空話，就是一句不提究竟該怎麼改！”
高峰一臉心疼地摸摸婷婷的腦袋，沒有繼續說什麼。
想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控”，陰影籠罩上心頭：“未來究竟還會遇到什麼？假如自己遇到不測，婷婷該怎麼面對，誰來照顧她？”
風已經開始有些涼意，綠燈亮了，高峰摟緊婷婷的肩膀，向馬路對面走去。
花了半小時，走到常去的鋼管廠串串店，天色是高峰最喜歡的青灰色，路燈亮起，風吹着已略有些冷。
點了個中辣的鍋底，串串下鍋後，高峰掏出手機，看了眼新聞。
“東三環濱河路寶馬車撞人事件傷者之一，重傷不治身亡，目前事故已造成5人死亡，9人受傷，目前仍有3人重傷在搶救中。”
似乎是印證了高峰的直覺，點開新聞，那一抹紅色，居然真的是她，果然直面的是“淋漓的鮮血”。
兩人無辣不歡，可這一頓飯，高峰吃的心不在焉，回去的地鐵上，黃婷婷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于是高峰講述了今天中午的電梯裡，自己與事件的肇事者和受害人之一，有過一面之緣。
當然，他省略了“失控”的部分。
講到女子安慰大媽，高峰的眼眶微微發紅，最後總結道：“總覺得吧，好人有好報這句話，常被大家挂在嘴邊，用來表達感謝。”
“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明白，好人未必有好報，這麼說，隻是一種”
說到這裡，他頓了幾秒：“美好的願望罷了。”
夜裡，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轉過頭，發現婷婷已經睡着，視頻還在繼續播放，但手機扣在臉上。
幫她關了手機，高峰盯着天花闆，驚心動魄的一天之後，心神完全無法安靜。
伸出手搭在婷婷的腰上，萦繞在心中的擔憂無法消解，在這寂靜的夜裡，越來越濃烈。
“失控”的陰影，像個幽靈，在觊觎着他平靜的生活。
慘烈的事故，因為“失控”強化後的感官，電梯裡的人，對于高峰都格外地鮮活。
對于他們，高峰有着不一樣的感覺，可卻一個加害，一個被害。
“面對”隻是兩個字，嘴皮一動，一秒都不用，但背後所代表的，往往是無數的輾轉反側，和漫長如一生的心路曆程。
為了驅散心中的煩躁，高峰收回搭在婷婷身上的手，小心起身，來到陽台上。
農曆十五剛過，皓月圓滿，月色如銀紗般柔和清冷，借用攝影圈形容富士相機的詞兒，這叫“氛圍感”。
仰頭欣賞了一會兒月亮，高峰試着再次尋找，下午在地鐵上“站樁”時的狀态。
腳，高峰脫下了拖鞋，赤腳踩在地闆上，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腳尖微微内扣，足弓擡起……
腿，小腿内旋，大腿外旋……
核心，盆骨後旋尾闾垂直指向地面，如倚坐高腳凳，微微提肛，核心收緊，如封似閉……
胸，含胸拔背，如頭懸梁，肋骨下緣向後靠……
頭肩，沉肩墜肘……
手，雙手平舉，指尖相對如抱球……
不知是否是身體和精神變化的原因，進入狀态的過程自然而然，絲滑無比。
夜晚是如此的甯靜安谧，不隻是聲音等感官上的，更是一種無形的氛圍。
日光下纖毫畢現的，在夜色裡模糊朦胧，白天被掩蓋的，在夜色裡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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