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
學生們似乎約好了一樣相繼跑到了酒店的頂樓。
就在李斯的注視下,默默收起通訊器的付維于深藏功與名。
一百多号人,幸虧天台夠大,一起跳綽綽有餘。
當然他們上來不是為了跳下去。
“你們未來都有什麼打算啊?”他們就這麼躺在天台上,像極了昨天躺在地上那樣,毫無顧忌。
未來啊…張道允咀嚼着這個詞。“唉,不對,我聽說你剛才找很多人要了簽名,怎麼不見你來找我要?”付維于一屁股坐起來,想要扣住張道允的脖子,哪曾想道爺預判了他的預判,一個翻身挪到旁邊去,根本不給他機會。
簽名是用不着了,就下午,他們撤離戰區的那一會,小金毛所在的新兵營被偷襲,所有新兵戰死,無一幸免。
對于這些人來說,未來這兩個字原本就是奢侈品。
“簽吧。”張道允從懷裡掏出那張簽名,他突然覺得這張紙還是有用的,起碼能讓他時刻警醒弱者的命運。
“老實說走這一遭,覺得戰場真沒有意思”一個原本立志要上戰場建功立業的男生有些失望。
霍君延聞言側頭看着他問道:“你殺過人沒有?你知道殺人是什麼感覺麼”
男生雖然不懂霍君延為什麼這麼問,但他還是老實的搖搖頭。
“人跟怪物很不一樣,刀子捅進人的身體就跟豆腐一樣,在戰場上你的刀會出現在任意位置,心髒,頸動脈,頭顱…敵人的血液會噴灑在你的身上,那些血液是溫熱的”
“下了戰場,聞到那些血腥味我就吐了…那些戰場上的不是怪物!是人類!這是戰争,不是過家家!”
“抱歉,我失态了”
“不過你說的對,戰争真的很沒有意思…如果永遠沒有戰争就好了”就像自言自語一樣,說完他就不再說話了。
但他的話帶給其他人的震撼讓所有人久久不語。
張旭柏就在遠處的欄杆上躺着,霍君延的話他也聽見了,聽着聽着就有些發呆,像他們這種出生在軍旅世家的孩子,大多都被早早扔去戰場鍛煉了,有霍君延這種感受的又何止一兩個。
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天生的劊子手,好像為了勝利,根本不在乎到底會死多少人。
“教官,你覺得戰争有必要麼?”見所有人被霍君延的話鎮住,在李斯邊上的戴安娜小聲的問出了這個問題,一時間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這個問題,某種程度上講也算是所謂的保守派和激進派的分裂的源頭。
如果它這麼容易被解決,那聯邦議員一年到頭的架都白吵了。
“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想要證明你的觀點是對的,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赢。”李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這種問題誰不能答的冠冕堂皇,諸如為了和平的戰争就有意義,戰争的存在就是對人類最大的傷害等等等等,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她都有,但她不喜歡,不僅不喜歡這個問題本身,更不喜歡這些假設性的東西。
在貧民窟這麼多年對她對人心不可直視這句話深有體會,選擇對自己更有好處的那一邊是本性,包括她。好在,她的性格還是比較好的,根本不給别人跟她意見相反的機會。
她和善的話語和語氣讓在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夾了下腿。
“那教官現在選的是哪一邊?”黛安娜還是有點不死心。
“為什麼一定要選一邊?”微風拂過李斯的耳旁,帶起了一縷碎發。
“那您現在是中立啊。。。”沒聽到想象中的答案黛安娜有些失望,但又覺得可以理解,畢竟教官所在地方比較閉塞,暫時中立才穩,這樣一想她有支棱起來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說不定也可以影響教官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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