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高高挂起,剛探頭的陽光還是溫暖,并不毒辣。
可能是被連綿的青山擋住了自己辛苦揮灑的光芒,所以故意把世間萬物的影子拉的老長。
一道長長的身影伸進屋内,在竈台邊停下。
高永順着黑影望去,愣在原地。
“爺爺……不對,宗長,也來了?”
高永放下水桶,連忙向外跑去。
結果腳還沒邁出門檻,就被人推了回來。
“幹什麼?賊娃子……想跑?!”
推他的人正是廣叔。
高永反應不過來,踉跄着退了幾步,摔倒在地。
沒有理會廣叔,高永的目光向後移去,看到了讓他又驚又怕的身影:宗長。
宗長身後還跟着些人,手上都拿着鐮刀。
看樣子是在趁着天黑涼快,剛割完麥子回來的村民來看熱鬧了。
一夥人在宗長身後叽叽喳喳,時不時還露出譏諷。
高永有些難過。
難過的不是村民的鄙夷,而是自己……爺爺?
宗長吧……
宗長的漠然更令他在意。
“宗長!就是他!昨日他回的村子,今日我家中一吊錢便消失不見。我來讨要,這小子不僅不還錢,還把我頭打破了!”
廣叔的語氣趾高氣昂,又鸷狠狼戾,高永有些讨厭。
人群中還時不時傳來“高永打小手腳就不幹淨”“這次就得讓他賠錢!”“賊娃子!”“慣犯”之類的言語。
高永看着一群人來勢洶洶的樣子,怯弱的開口解釋:“廣叔,宗長,我沒有偷錢!不信在我家随便翻嘛……”
“呵!你肯定早就藏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你自己給我交出來!”
說着,廣叔又附到宗長耳邊,低聲耳語又指着草堆裡的楊三:“宗長,就是他砸的!你看我這頭,頭巾都被血浸透了!”
楊三靜靜的盯着廣叔,沒有說話。
“廣叔,我真沒拿你的錢……”
高永怯懦的不斷開口解釋。
說了兩句,不知廣叔哪裡來的脾氣,竟然要動手打高永。
宗長一言不發,在廣叔身後僅是靜靜看着。
狄仁傑看不過去,把高永拉到身後,開口給他辯解:
“昨日高永回到家後一直與我們待在屋子,怎麼可能拿你的錢?”
“我沒說昨日白天,昨晚上我爚蟬去了,天将明才回來,睡覺前放心不下,往櫃子裡看了一眼,發現錢不見了!”
“所以,肯定是這賊娃子趁我晚上不在,偷了我一吊錢!”
說完,廣叔一臉心虛,退到宗長身後,悄聲說道:“宗長,這就是那個練功的,功夫厲害極了!”
狄仁傑聞言,疑惑的掃了一眼高永。
就這一眼,讓高永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幾近崩塌。
他幾乎是帶着哭腔呢喃道:“黃毛……我沒有……我真沒有……”
這時人群中有人出聲:“你昨天才回來,就偷了我家半袋面!”
“對!對!他還偷了我家兩身衣裳呢!就是他和那個瘦子現在身上穿的!”
高永聽到這種話,哭的更大聲了:“我是借的……我給你們說過了的……你們說讓我跪下學狗叫就給我的!嗚……”
“我叫了,你們不給,還打我……”
宗長臉色好像有點難看。
這時楊三從草堆中站起身子,拉着高永的胳膊:“你真學了?”
高永沒說話。
楊三深深看了高永一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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