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陸澄原與史躬盛這兩個原本的老搭檔,在都察院交接了周應秋專案的卷宗。
在交接的時候,陸澄原很難為情,又有些沮喪。
難為情是因為前來交接的是史躬盛,這等于自己把這個不願意接的燙手山芋,甩到了之前的老搭檔手裡。
沮喪是因為自己本來被皇帝信任重用,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奈何自己有些德不配位,實在是受不了内心的壓力和煎熬,這下肯定是要失去聖眷了。
皇帝在交接的旨意中令自己“暫居家養病歇息”,便是明證。
從見面到交接完成,除了公事之外,史躬盛沒有多說一句話。
陸澄原中間幾次想和史躬盛閑聊幾句,重溫一下交情,都被史躬盛裝作沒聽見,回都沒回。陸澄原落得個一臉尴尬。
忙碌了将近一個上午,終于将所有的文書卷宗,還有在押案犯交接完成。
此時大堂中大多數屬官都辦事去了,隻剩下除陸澄原、史躬盛之外的少數幾人。那個之前像尾巴似的跟着陸澄原辦案的“聯絡員”王光先,也回宮複旨去了。
“史兄剛出外辦案回來,又要接辦此案,真是連累史兄了。中午愚弟想請兄去醉仙樓坐坐,也算是為史兄接風洗塵,可否?”陸澄原強作笑臉向史躬盛懇請道。
陸澄原是天啟五年進士,科舉資曆上比史躬盛差了三屆,年齡上也小一些。以兄長稱呼史躬盛,并無任何不妥之處。
史躬盛依舊是冷着臉翻閱卷宗,聽陸澄原說完,擡起頭冷冷的回道:“陸中丞無需破費。某常年清苦慣了,并不覺得勞累,也無需洗塵。陸中丞還是遵照陛下旨意,早點回家歇息吧!養好身體要緊。”
陸澄原聽了,臉上一陣難堪,氣氛也随之冷了數息。
既然如此,陸澄原便再無話可說,拱手道:“那此案便有勞史兄了,陸某告辭。”
“公務在身,不送了。”
陸澄原走到大堂門口的時候,隻聽史躬盛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陸中丞放心!此案某定會窮追不舍。某從不懼行那張湯杜周之事。苟利國家、雖死何憾!”
陸澄原渾身一抖,轉身對站在堂上的史躬盛作一長揖後,汗顔而去。
十月初十,正在家養病的陸澄原得到旨意,要他進宮面聖。
現在陸澄原是真的在家養病。
上次與史躬盛交接完,離開時史躬盛的那一番話,真是直搗陸澄原的心窩,戳中了他的痛點。
他陸澄原其實就是怕死!其他的什麼與世無争、性情淡泊、愛惜名譽都是扯淡!根源上還是怕死,怕沒個好下場而已。
所以面對大堆的貪官,他才想要妥協,才想要推脫逃避。
陸澄原也是個知廉恥曉大義的士人。當初也曾有過澄清天下的宏願。奈何現實殘酷,在實踐中證明,自己仿佛不是那塊材料。
回到家,想明白這些,羞憤難當之下,陸澄原真的病了。還是一病不起,卧床了三天才下床走動。
這病才剛好,便接到了皇帝召見的旨意。
文華殿中,郭可陽看到僅十日不見,便面容消瘦、精神萎靡的陸澄原,不禁大吃一驚。
“幾日未見,陸卿為何如此消瘦啊?可是有人與你為難?告與朕知道。”賜座後,郭可陽溫聲問道。
“回陛下,未曾有人與臣為難,是臣自己與自己為難。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與托付,有負聖恩,内心羞愧難當。實在是無顔再食朝廷俸祿,請陛下恩準臣回鄉去吧!”
陸澄原低頭拱手說完,便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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