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姬流淚仰頭,嘴角微微一笑。也把兩手擡起來,也抱住了張玦。兩人中間,卻隔着了一個元機匣。
抱畢張玦松手,去弦姬肩上輕輕一推,兩個分了開來。他再看了弦姬一眼,轉身再不停步。
弦姬隻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張玦出門。張玦的背影,出到門外,月影朦胧,隻見了一個身形,弦姬卻好像看見他又轉頭回來,最後又再看了一眼。
山裡夜得更深,靜得更幽,月亮漸漸隐去,層雲如幕,掩住了月光。
張玦出了門,去斜對面一個粥鋪上。一條漢子迎上來,遞上了行囊披風,看着張玦懷裡的錦袋,一頭問道:“将軍,事情如何了?”張玦接過了行囊,匣子往裡一裝。回道:“已經得了,萬無一失。”又見了粥鋪對面一條巷子裡,另一條漢子趕了過來。
張玦一面稍稍回頭,看了身後一眼,一面續紮縛行囊。這裡三個取齊已罷,張玦把懷裡的行囊交在左手上,右手又接過了披風,單手提起來,手上一振,抖開了披風,回手往肩上一披,把領子往下一扯,單手将披風系緊了在頸上。便說一聲“走吧。”就往山外行去。
這一路上泥水未幹,張玦才換了衣鞋,又踩髒了些。一時來到了往山外去的那一條隐蔽小道口處。三個攬藤撥草,徑往裡鑽。張玦忽地轉身,回頭看着山裡道:“等等,有一件事情,險些忘了。”那兩個漢子就問是甚麼事情。
張玦擡手,指向回路,對那一個矮瘦些的軍漢道:“你回去,大樹底下小破廟後頭,那一條小溪裡,打些水來。”
那矮瘦的軍漢回道:“咱們水壺裡還有水多,不必再去打水吧。”
張玦道:“你是不知,這山裡的水,與外間的不同,甚有妙處。人若喝了,精力久長,又耐勞苦。我們趕路回程,事當緊急,需借此水之力,快去打來。”
那軍漢道:“既是如此,小人就去。”便回身一鑽,又複往山裡走。
張玦在這裡,指着地上一塊石頭,說道:“我們坐一會兒。”這另一個漢子,就依言往下坐去。張玦對面坐下,低着頭道:“此一回得了破敵之法,我們俱立得大功,日後前程無量,高升重賞,不在話下。”對面那漢笑道:“若非仰仗将軍奇謀,焉能如此。”
此時山裡明月,半露半掩,涼風微微,夜蟲鳴叫起來。
弦姬站在家裡,呆呆地看着張玦走出去的門邊。隻那一轉身,不見了他的身影,一霎時卻好似已隔了萬水千山,天涯海角了。
山下小道之中,張玦把左手裡抱着的行囊,擺過右手邊,輕輕往地上一放。又向對面那軍漢說道:“方才我在家裡,幹事匆忙,未得飲食。你包裹裡還有幹糧,取出來我用些,好趕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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