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第一次擡屍體時,那具屍體已經辨不出形狀,四肢都被啃咬掉,隻看得出穿着短袖襯衫和黑色長褲,生前應該是某個公司的職員。
他站在一旁下不了手,和他搭檔的人等得不耐煩,讓他要不回去算了,他這才咬着牙去擡屍體的腳。
不過有了第一次,後面也就變得沒有那麼艱難了,他一次次擡起各種屍體扔上貨車。完整的屍體并不多,基本上不是斷手斷腳,就是沒了腦袋,還有些被動物啃噬得隻剩一架骨。
但真正難的不是搬運幹屍,而是去搬運一些密閉空間裡還沒成為幹屍,處于高度腐敗中的屍體。
就算被隔溫服過濾了空氣,依舊能聞到屍體熏人欲嘔的惡臭,搬運時的那種觸感也讓他畢生難忘。
手指先是陷入某種半流質裡,有着些微的凝滞,然後直接穿透按上骨頭。屍體被擡起來後,有棕黑色的塊狀物大塊大塊往下掉,露出裡面已變為黃黑色的骨。
将那具屍體扔到貨車上後,封琛的手指止不住地抖,他反複搓捏幾根指頭,可那種陷入半流質中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和封琛搭檔的人應該也不好過,因為他和沉默的封琛相反,嘴裡不停地說話,似乎這樣才能發洩情緒:“這種裙子好看,今年那些年輕姑娘最愛穿,我比較喜歡淺黃色的,這條是淡綠色,不過也還可以……這應該是個老頭,我爸生前就愛穿這種汗衫,說是透氣吸汗,價格還便宜……”
封琛一直沒有停下,直到扒開一塊磚石,看見下方一具蜷縮着的屍體後,突然頓住了動作。
搭檔也湊了過來,他并沒發現封琛的異常,有些粗暴地扯着那具屍體往外拖:“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去找其他的。這是個小孩,還是小男孩,這種深藍色的牛仔背帶褲,小男孩最喜歡穿,還有T恤上的圖案,是現在小孩最喜歡的那個什麼,叫什麼努努來着……”
“放下他。”封琛突然啞着嗓子道。
“啊?”
“你放下,讓我來。”封琛的語氣有些不太好。
搭檔一愣,卻也放下了屍體,嘟囔着往其他地方走去:“莫名其妙,少年人的叛逆期……”
封琛彎下腰,将壓在那屍體上的磚石拿走,再将他小心地翻了面,橫抱起來。
小孩身長和顔布布差不多,應該也隻有幾歲,頭發微卷,面容已經看不清。封琛将他托在臂彎,隻覺得手上的重量壓得他的心都跟着沉甸甸的。
他在廢墟裡找了件成人外套,将小孩的腦袋裹住,這才放在貨車上一個不被其他屍體壓住的角落。
下午回到地下安置點,封琛靠在升降機鐵欄上,當視野裡不再是深黑岩石而是蜂巢大樓時,他立即轉頭往右下方看。
——那裡有一塊大石,顔布布每天都會坐在那兒,懷抱着比努努等他。
今天也不例外,石頭上依舊有個小小的人,正仰頭盯着這架升降機。
每天下工後,隔熱服要脫了還給軍部,經過消毒處理,第二天重新領取。其他人都是下了升降機後才脫隔熱服,但封琛會在剛進入大門通道時就脫掉,讓其他人帶去軍部。
因為隻要升降機一停下,顔布布就會撲上來,他怕隔熱服太髒。
又是一架升降機嘎吱嘎吱地滑下,顔布布站起了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剛才已經到了兩架升降機,裡面都沒有封琛,不知道這一架裡有沒有。
升降機還在半空,他便看見鐵欄後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正透過鐵欄縫隙看着他。
欣喜瞬間鼓脹了整個胸腔,顔布布站起身不停揮手,跳着腳尖聲叫哥哥。
鐵欄裡的人也對着他揮了揮手。
升降機哐當一聲停下,鐵欄打開,顔布布立即沖了上去,逆着往外的人流往裡鑽。
“秦深,你弟弟又來接你了。”旁邊的人笑道,然後就看到這個沉默寡言的俊美少年,竟然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淺淡笑容。
封琛走出人群,顔布布便一頭紮進他懷裡,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但今天封琛沒有如同往常般隻摸摸顔布布的頭,接着就牽着他往蜂巢走,而是把他抱了起來,臉就埋在他肩頭上。
顔布布被他熱烘烘的氣息弄得脖子有些癢,扭着身體笑了起來。
“别動。”封琛悶悶地說。
顔布布果然就不動了,片刻後才小聲說:“哥哥,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顔布布想了想:“有些粘人。”
封琛說:“那就讓我粘一會兒。”
“好。”
封琛就這樣抱着顔布布,從他心髒的跳動,溫熱的身體,還有鼻端淡淡的洗發水味,辨别出和下午那個放上貨車的小孩子完全不一樣,這才将人放下,牽着他往蜂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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