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知她是厚道人,此時也服,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曉得的。”“就是,萬不能再提,搞不好,要要人命的!”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手一松,忽然都有點慌,心下都悔,這等秘事,确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忽聽咣當一聲,兩人都吓了個突,原來是不當心一個蓋碗摔到了地上,炸個粉碎。滴滴釀一早,杜蘭推開門,馬上又折了回來。子钰還沒有完全醒,正有些迷瞪,聽她輕手輕腳的又進了屋,嘴裡還嘟囔,便恍惚問了一句,杜蘭走到炕邊,見她還迷蒙着,連忙将被角給她揶好,輕聲說,“沒什麼,姐姐再睡會,”見她眼裡還存了些疑問,輕道,“又下雪了。”“哦。”子钰輕往被子裡又縮了縮,便又睡去。杜蘭墊着腳尖走出門,這已是今冬的第三場雪,她心裡早沒了前兩次的高興勁,看着小院角落裡的雪人,還是上次堆的,此時被新雪一蓋,模糊成了個大雪團。一陣風吹來,杜蘭打了個寒,快步往廚房走去。剛出了一進,春喜正提了個食盒往裡走,杜蘭便站住,“姐姐還沒有起,再待會吧。”春喜正是上次馬嬷嬷幫子钰挑的屋裡丫頭,一段時日下來,子钰見她确是個可用的,便留下了,另一個叫小珠的,上次清人時卻主動走了,子钰也沒有再補。春喜點點頭,問道,“宜人可好些了?昨兒我在外屋,聽宜人咳了整晚,姑娘也辛苦了。”杜蘭輕輕搖頭,“後半夜才好些。”半月前,子钰便真病了,果真是咳嗽發燒,頭兩日才剛退了燒,見些起色。子钰跟杜蘭玩笑也說,人果然是不能咒自己的,裝病久了,老天果就讓她病一場。杜蘭雖不知這裡頭許多玄虛,但她本在宮裡待過一段時日,又被子钰帶了出來,心裡對她,又親又敬,也知道哪些可以問,哪些自己不該知。隻是本來,她見子钰與甯王之間的情景,以為甯王心上對這邊有所不同,但子钰病了這半月,請醫、問藥,還是原先那個佟太醫,甯王并沒有半點過問,均是鄭氏主持,心中不免有些為她煩惱,心道這爺們的心,果然都是說不準的,當下輕輕歎了口氣。肩上忽然被人輕輕一推,“哎喲,姑娘也學會歎氣了!”杜蘭一擡頭,原來是馬嬷嬷剛從屋裡出來,便福了一下,“嬷嬷早。”馬嬷嬷把她往屋裡帶,“這樣的天,姑娘怎麼在雪裡站着,當心也病了。擔心宜人的病呢吧?你放心,太醫都說了,隻是有些反複,不打緊的。”進了屋,拿出一個黃梨木長盒子,“喏,這是今一早王爺身邊的周成拿來的,叫我遞給宜人。”杜蘭疑惑接過,“這麼沉?”忽然笑開,“是周成拿來的?”見馬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她,高興得轉身就跑,“我這就給姐姐送去。”馬嬷嬷連忙囑咐,“滑,小心着點,”看着她三兩步就跑遠了,搖搖頭,“這丫頭。”北邊的戰事,卻有了起色。天禧十六年冬,征虜将軍徐常任朔方總兵,初到第五日,出奇兵,繞行兩百裡,頗北鞑小股遊軍兩千人,經查,此正是忽列早先派出踏通商窯鎮的探子軍。北鞑大震,王帳往後退三十裡。和帝大喜,恰逢冬至,便召集文武貴胄,宮内大擺筵席,為北方告捷慶祝。青廷與鄭氏,自也在宮宴之中。自上次和帝邀他參與政事以來,經與淳于郭、馬振等人最後議定,雖不想大力參與,但和帝的提議,亦不好完全置之不理,因此便不偏不倚,既沒有傾向丁氏,也沒有偏到輝王,而是力勸和帝重點考量朔方總兵人選,做好戰事準備。此舉正中和帝下懷,因此,青廷提出建議三日後,便撤換了朔方總兵,派賢妃之兄徐常赴任。未料徐常勇猛,僅五日便傳來佳報,是以和帝大喜,而賢妃,自然也有理由認為本次兄長得以建功,是青廷出了幾分力,也思量着抛出繡球,與甯王府結交,壯大自己的勢力。果然,宮宴之上,外宴本來皇帝隻領皇後出席,此番卻把賢妃也帶上了。皇後與賢妃,一左一右,坐于和帝兩邊,而因丁氏與青煜不睦,便讓青廷代表宗室,與丁氏等大臣坐在了右首,青煜與其他皇室子弟,坐在左邊。皇後與丁泗沖,自然有幾分酸苦,特别是皇後,見賢妃笑語盈盈,儀态大方,與和帝之間幾番交談,無比和諧,再想到她本就是宮内第一寵妃,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說笑間,不免帶了幾分滞澀。賢妃的表現,卻入味得恰到好處,高興,僅止于嘴角的笑意,神态眼神,卻絲毫沒有驕矜得意之色,仿佛立功的不是她兄長,她單純的隻是為北方告捷這事開心,為和帝開心而已。也并沒有刻意與青廷寒暄。酒到酣處,和帝高興,青廷青煜帶了幾個郡王上前敬酒,和帝看着兩個弟弟,一個英姿勃發,一個清然内斂,眼帶笑意,端起酒杯,半傾着身子笑道,“好,好,老二最近有長進,朕很欣慰。”青廷心内一驚,微一躬身,将杯中酒水飲淨,也笑回道,“臣弟懂得什麼,都是皇兄的指教罷了。”說罷笑拍着青煜肩膀,“還是三弟能為皇兄分憂啊!”當下幾個郡王也都上前,說了無數贊歎之話,和帝心情當真大開,往後倚在寶座上,仰首笑道,“既如此,過幾日便是元日(元旦),你等便都攜了家眷前來,于母後那裡,唔,今日是舉國同樂,那日便權當家樂——皇後,可好?愛妃?”皇後恭敬颔首,賢妃卻半湊過身子,笑道,“正是呢。”皇後不想落後,也微欠身子,找話問道,“皇上,不知讓王爺們帶多少家眷合适?”說着打趣道,“若人多了,隻怕普通席面還坐不下呢!”和帝聞言笑瞥了眼青煜,“老三,你那些個姬妾也太多了。”賢妃心裡暗笑皇後尋個機會便排揎輝王,此時卻稍摸到和帝意圖,遂建議道,“皇上,依臣妾看,還是隻帶那些有品秩的吧,就這樣,也能團個三兩桌呢。”和帝似沒有留意這邊,輕“唔”了一聲,便轉過身去與大臣們說話。皇後以為賢妃讨了個沒趣,輕瞥她一眼,賢妃卻笑笑,絲毫不以為意。青廷的手,卻握緊了手中杯子。--------------------------------------------221-----------------------------子钰此時,卻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小屋内,面前桌上放的,正是那黃梨木盒子。杜蘭已經和春喜在外間睡下了,屋子裡很靜,很暖。外間的雪,仍在繼續下着,似乎都能聽到雪花飄落的聲音,一片,兩片,三片,有幾片卻鑽進屋,潤到了她的心裡。盒子裡東西不多,不過幾本書籍,若幹畫筆顔料,都是上好的湖青産的,還有就是,一個雪青紗包裹。子钰還記得早上打開雪青紗時的一瞬,就像現在,被那雪花浸潤心田的感覺——那紗裡包的,是幾株開的極好的梅花。拿起一本書,翻卷之間,便散出淡淡的梅香——這盒子裡頭,怕是熏了有幾日了吧?子钰把書貼到自己心口,閉上眼睛,任那盒中梅香淺淺滲出,淡淡地把她籠住,一會兒,幹脆将身子趴伏到那盒上,心中婉轉感到一抹甜意,這,就是喜歡一個人了麼?原是這樣啊,不是早先對輝王的想象中的情思,更不是對皇上強加的恩寵的掙紮無奈,而是這樣,就這樣啊——他的心意,你自有靈犀,他的關切,細緻的,輕輕地,如細雨般落下、圍住、滲入,再一點一點,一滴一滴,釀成這最芬芳的幽香。子钰将頭埋在胳膊裡,感覺就像有片小羽毛,輕輕的就是鑽到了她的心裡,一點點到了最純最嫩的那一處,慢慢的摸旋,刷起一串串愉悅的小泡泡,一點一點的漾出——于是嘴邊不由的就帶了笑,而即使是在這樣的雪夜,這樣無人的屋内,她也低下頭去,生怕人看了自己那嬌羞笑意。可是,可是啊,那羽毛不僅刷起了溫暖、簡單、純淨的甜,品味久了,還帶着一點點酸,一絲絲澀——是啊,心中若真種上了喜歡的種子,便也會有種名叫思念的東西發芽呵。子钰的眼中,不由帶了些迷蒙和黯然,因着自己的那段往事,自己與他,能順利麼?雖同在這王府之中,可,被它隔着,卻成了咫尺天涯!思及此,又不禁有些自慚形穢,越想,那段事,就越發成了一個污點,再被自己的思緒浸染得更大,子钰忽然心煩意亂,隻恐這一生都洗不淨了。正胡思亂想,忽聽到身後“吱呀”一聲,子钰一驚,回過頭,卻見到青廷正開了門,站在那裡。子钰眨眨眼,看着他,有一瞬還當是自己看錯了,待回過神,忙慌慌得站起身。青廷知她還在錯愕之中,便自己解了鬥篷,見她還怯怯得呆站在那裡,身上穿着桃紅碎花小襖子,松香棉褲,蓬蓬着頭發,紅紅着臉蛋,不禁一笑。子钰這才醒過來,“呀”了一聲,背轉過身子。青廷走上前來,從後面将她摟住,将頭抵靠在她脖頸處,無比地契合,低笑問道,“怎麼了?”子钰更羞,半晌,方顫顫回答,“妾身無狀,恐污了王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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