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紫蝶冷聲說:“有這股子蠻狠勁兒,撒到戰場上去,和自己較勁兒算什麼大丈夫。”
原陸啞然,呆呆地看着紫蝶。
我轉過身,隻見夜幕落下,江河阒寂,河邊鋪滿了深紅暗綠的葉,一陣秋風吹過,葉子吹開了,像一葉葉小舟,向遠方飄散,恍然間,河心露出一抹流光,一輪金黃的月亮映入我的眼簾。
次日,我派原陸到荊州城中去,換取了兩百多件破布麻衣,原陸掩着鼻子,不忍去嗅那殘存的惡臭,我撿了一件,兜頭罩在他身上,原陸臭得不行,伏在樹邊幹嘔。
紫蝶一個鳳眼瞪過去,原陸撇撇嘴,強顔歡笑地穿上了。
我心中暗笑一物降一物。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周坤,他一點都不嫌棄,甚至挑了一件最髒最臭的,周坤笑道:“羁旅之人睹物思鄉,我那死了的老爹生前就穿的是這些,他窮了一輩子,穿了一輩子,我看到這些臭家夥,就想起了我家。荊州一戰,看來大帥是想要智取。”
“智取說不上,使點把戲罷了。”我賣了個關子,指揮着,“快快,叫兄弟們都換上。”
紫蝶皺了皺眉,對我說:“你搞什麼鬼把戲,穿着這身軟綿綿的東西,挨得了刀子麼?”
我笑了笑:“挨不了硬刀子,卻挨得了軟刀子。敵我兵力懸殊,真刀實槍地火拼,那是莽,打仗像下棋一樣,得讨巧。荊州城看上去固若金湯,可裡面早就腐壞了,從裡面巧攻比從外面硬打容易,咱們辦成流民,先煞煞懷盛王的威風。”
“你就不怕他關起門把你一窩端了?”
“怕,可我敢來,就沒想着活着出去。”我揚高了聲音,“荊州一戰九死一生,家有老母有妻兒的兄弟戍守原地,兄弟們有害怕了的盡管離去!”
周坤說:“老母叫我來殺敵,義軍沒有窩囊廢!”
一呼百應,我把最後一支羽箭收入箭筒,紫蝶站在我的邊上,不用說我也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她想誇我是個善于收攏人心的好将軍,可一旦脫出口,好将軍說不定變成了耍小聰明的下三濫,紫蝶選擇了沉默。
将士們對着天喊出他們的決心,在這個時刻,聽就夠了。
收拾完備後,我扭頭對紫蝶說:“你我不必換這身髒衣服,有更艱巨的任務需要咱們去做。”
紫蝶咬牙:“你為什麼不早說。”
荊州城出入管制出奇的松散,哨兵歇在門樓上,談天說地,我同紫蝶混進了一家戲班子,班主是個半老徐娘,發髻散下來兩縷,虛掩住粉香粉香的面龐,她捏着把扇子,不住地往轎外探望。
五名濃妝豔抹的戲子靠坐着,眉目間皆帶有一絲怅惘。
臨了,到城門口了,徐娘朝哨兵抛了媚眼,一路通行,紫蝶有些訝異,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我努努嘴,暗示她無妨。徐娘縮回身子,丹鳳眼盯着我們倆,搖了搖扇面,說:“逃荒來的啊?”
言多必失,我點了點頭,也不過多的解釋。
“那倆看門的,我老相識了,從前沒少來我們‘畫春班’聽戲,每次來都帶着州官,一出手就是金錠。”徐娘歎了聲,搖扇子的手停了,“要不是荊州來了個女閻羅,我們畫春班還能紅火下去,女閻羅一來,平日開張都是個困難,姑娘們全被她吓跑喽。”
說罷,徐娘扒開簾子,又瞥了兩眼。
忽然轎子一個趔趄,徐娘半個身子晃悠出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她驚魂未定,訝然地看着我,大抵是懷疑女兒家如何有這麼大的力氣,我心虛地笑了笑。徐娘卻好像更害怕了,丢了扇子,急得往座子底下鑽,而那幾個姑娘家也是瑟瑟發抖,擁在一團。
不待我問,便聽徐娘嚷嚷:“閻羅來喽,閻羅來喽!”
馬夫的聲音從前邊響起:“夫人,沒事兒,撞着了個醉漢。”
徐娘聽後一愣,察覺到自己失态,臉色紅潤了幾分,她撿起扇子拍了拍灰,用重新坐了回去,故作鎮定說:“打發點銀子,别和他磨叽。”
馬夫應了一聲。
五個姑娘欲說還休,彼此互相望了一眼,徐娘見狀,鳳眸一睜,目光淩厲,拿扇子指着她們說:“明兒個夜裡侍奉的人是誰你們又不是不清楚,我給你了你們爹媽那麼多金子,你們要是怕了,趁早給我滾下車去,别哭哭啼啼擺一張苦臉給人家看!”
五個姑娘默默垂淚,徐娘冷哼了一聲,掀開轎簾子,黛眉微皺,喊道:“三兒,打發了沒,怎麼還不走啊?”
透過輕紗薄幔,但見車夫略微遲疑,回過頭,說:“夫人您快下來看看,這像不像咱家大爺!”
“你胡說八道什麼,咱大爺在中……中。”徐娘仿佛突然響起了什麼,抽身下車,我攙着她的手,發覺她滿手心的冷汗。腳尖落地,徐娘一把甩開我,向卧倒在街心的醉漢跌跌撞撞沖了過去,她顫巍巍捧起醉漢耷拉的腦袋,撥開亂發細細端詳,忽然間放聲哭泣:“真的是你,莫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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