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炎回隻穿着一身沾了污漬的白色裡衣,蓬頭垢面,散亂的發髻中甚至還粘着兩根發了黴的稻草,與平日那副儀表堂堂、趾高氣昂的模樣大不相同。見到來者并非熟人,張炎回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緩緩松開握着栅欄的手,又側身躺回稻草堆中。
“張大人還是不肯供出背後主謀?”有下屬搬了椅子過來,苻離便按膝坐在太師椅上,聲音帶着一絲慣有的冷意。
到底是個弱冠的小年輕。雖是穿了一身錦衣衛的袍子,可張炎回卻并不将苻離放在眼裡,仍舊背對着他,嗤了一聲道:“都革職了,還管我叫什麼‘大人’?”
“案犯張炎回!千戶大人問你話,需如實回答,否則刑罰伺候!”一名下屬喝道,擡起刀背将鐵栅欄拍得哐哐作響,試圖震懾張炎回。
張炎回不為所動。
下屬便道:“大人,此人嘴硬,可要上笞刑?”
苻離擡手,示意他先退至一旁。張炎回既是鐵了心要攬下一切罪責,普通的刑罰是不管用的,若是用酷刑,以他的身體怕是撐不過兩天。
“上次來诏獄刺殺孫彰的刺客,就關在張大人的隔壁。剛開始進來的時候,他也是如同張大人這般不願開口,後來想通了,也就什麼都說了,包括他在為平津侯效力的事實。”苻離不急不緩地說着,隔着鐵栅欄觀察獄中的張炎回,隻見他胳膊瑟縮了一下,顯然是聽了進去。
苻離雙目沉沉,繼而道:“其實誰都知道,你背後的主子是平津侯。平津侯此人野心勃勃,殺伐果斷,上次折進來一個巡城禦史,他便立即派人刺殺了此人,張大人又怎敢保證自己不會成為第二個孫彰?”
“黃口小兒,休得污蔑朝中重臣!”聽到這,張炎回總算有了反應,翻身望着苻離怒道,“我張炎回一人做事一人當!私鹽是我讓滁州知州做的,與平津侯無關!”
他色厲内荏,隻是眼神卻閃着顯而易見的驚疑和怯意。
“張大人如此愚忠,自己死了不要緊,總歸要顧及府中妻兒老小。平津侯的行事風格張大人最了解,如果你執意不說,對錦衣衛而言你便沒了用處,無論刺殺也好、重判也罷,都不會再有人護你。”頓了頓,苻離道,“如若你将功折罪,我便加強诏獄戒備,使得刺客無法闖入,并命人護你妻兒,保你全家性命。”
這一番話無疑刺痛了張炎回的軟肋。他不是死士吳越,他貪财,更怕死,之所以包攬罪責也是因為平津侯曾向他許諾:會懇求皇後娘娘和太子,将他從輕發落……
但若真如苻離所說,平津侯隻需要一個替罪羊,而根本不想讓他活着出诏獄呢?
想通了這一點,張炎回不禁冷汗涔涔而下,猛然坐起攥住鐵栅欄。
蓬亂的發絲下,他張了張嘴,複又閉上,攥着鐵栅欄的手青筋凸起,指節發白,卻仍是有所猶疑。
苻離也不催他,等了一會兒,便起身道:“看來,張大人不準備說了。”說罷,他轉身就走,幹脆利落地帶走了所有下屬。
張炎回真的慌了,大聲道:“你想要聽什麼!我都說!”他是真的害怕了,嗓子都破了音,臉頰緊緊地貼在冰冷生鏽的栅欄上,仿佛這樣就能從裡頭鑽出來似的。
苻離停住腳步,面對着火光站了片刻,方冷冷道:“供出私鹽案的主使及你們的人員分配、買賣流程,并且将你去年如何篡改口供,掩蓋薛睿逼得國子監女學生墜樓之事一一道來,為受害者……翻案!”
張炎回頗為驚異,畢竟和私鹽案比起來,阮玉的案子實在是不值一提。他道:“為平津侯世子銷毀那封漏了字迹的信和篡改口供,是皇後娘娘默許授意的,你若是非要翻這樁舊案,勢必會牽扯到皇後啊!”
苻離回頭,目光如刀,帶着深深的警告意味。
“你的意思是……”張炎回一顫,想到什麼,他頹然跌坐,不明所以地笑了聲,“我明白了。錦衣衛不愧為朝廷鷹犬,是天子手中最鋒利的劍刃,既可剖開真相,又可抹殺一切……”
苻離沒有接話,隻低聲吩咐左右:“備紙墨。”
七月十二淩晨,大理寺卿一案再起波瀾,供出私自采鹽倒賣西境的幕後主使平津侯,并順帶翻出了去年包庇薛睿一案,朝野為之震驚!
七月十三,天子驚動,十年來難得上朝,當堂質問平津侯薛長慶,薛長慶抵死不認。
又因太子朱文禮大義滅親,主動請纓徹查此案,皇帝也不好責罵他什麼,隻遷怒于皇後,責罵她‘外戚攬權’。好在張炎回的供書上隻提到是平津侯命他包庇薛睿,卻并未提及皇後半字。因而皇帝即使猜疑到了什麼,也始終抓不到皇後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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