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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頑童鬧學堂（第1頁）

《紅樓夢》的第九回其實是充滿了戲劇沖突的一回，也是最為熱鬧的一回，前半部分寫了寶玉上學前的各項準備工作以及襲人、賈政、黛玉三人的不同表現，突出世家大族對上學這件事的重視；後半部分寫頑童鬧學堂，将整個故事推向高潮，凸顯主子、仆人、小厮等等衆人在事件中的樣态表現，充滿了矛盾和諷刺，這是曹公的高明之處。

其實對寶玉來說，上學隻不過是一個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和秦鐘朝夕相處，這裡就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寶玉一定要以上學為幌子呢？”，原因有兩個，一方面對于賈家和秦家來說上學是無比重要的事情，要想将來考取功名上學是必由之路，而且隻有以上學為緣由秦鐘才能有機會來賈府見寶玉；另外一方面寶玉此時還是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對夥伴和自由是極度渴望的，上學可以逃離父親的視線，學堂裡也沒人真的去管教他，不僅可以每天與秦鐘形影不離還可以結交新朋友，這非常符合小男孩的期待，所以上學是一個引子，引出後續故事的發展。

那既然是“鬧學堂”就要有起因，這個起因作者将其放在了一個完全沒有登場的人物身上，那就是“薛蟠”。前文書“葫蘆僧亂判葫蘆案”中曾經提及過薛蟠，後來随着薛姨媽、薛寶钗一起進京入住了梨香院，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話說這薛蟠自從進了賈府，知道有一處學堂，他本身并不愛學習，隻因學中廣有青年子弟，他動了龍陽之興，假借上學來結交一些契弟。這裡的“契弟”包含着兩層意思，一是指“小跟班”，二是指“小男友”，薛蟠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心裡隻為惦記這些風流子弟們。

既然是薛蟠先來的固然就有一波人已經被收買，其中有兩個人一個叫“香憐”一個叫“玉愛”最是深得薛蟠的喜愛，可偏偏這兩個人又是小情種，見寶玉和秦鐘來了又想與之結交勾連，擠眉弄眼。這一天，學堂的老師賈代儒因家中有事命自己的孫子賈瑞來代班，可巧的是薛蟠近日也不來學堂了，于是這秦鐘就開始和香憐兩個人擠眉弄眼，偷遞暗号兒，兩個人假借出小恭，到後院說體己話。

其實說的直白一些就是秦鐘和香憐二人在後院說些親密的悄悄話，讀到這裡你會發現曹公寫得非常現代化也很大膽，這正是他對于封建倫理的一種諷刺。就在這個時候學堂裡一個名喚金榮的突然咳嗽了一聲，這香憐有些害羞也沒什麼經驗，問他道：“你咳嗽什麼？難道不許我兩個說話不成？”金榮笑道：“許你們說話，難道不許我咳嗽不成？我隻問你們：有話不明說，許你們這樣鬼鬼祟祟的幹什麼故事？我可也拿住了，還賴什麼！先得讓我抽個頭兒，咱們一聲兒不言語，不然大家就奮起來。”這其實就是鬧學堂的開端，秦鐘、香憐二人做了虧心事兒讓金榮拿住了，金榮這又說了一些難聽話，于是秦鐘、香憐就告到賈瑞那邊了。

賈瑞後文我們還會提及也是個極其輕浮且貪圖富貴之人，平日裡也攀附着薛蟠賺些酒肉錢兩，近日因薛蟠不到學堂中來油水明顯下降，他不去怪罪薛蟠反而覺得是香憐、玉愛沒本事留住這薛大爺，所以賈瑞此時不僅沒有批評金榮，倒是罵了香憐幾句，于是香憐、秦鐘自讨個沒趣。金榮一看更加得意了，搖頭咂嘴，說了許多閑話，那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這番話說出來有個人可不幹了。

這位不是别人就是“賈薔”，賈薔和甯國府的賈蓉二人最是交好，這秦鐘又是賈蓉的小舅子，看到秦鐘被欺負他可坐不住了，但是賈薔也明白金榮、賈瑞都是薛蟠的相知，他自己也和薛蟠素日交好，既不能傷了和氣又不能不管此事，于是他也假借出小恭把裡面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告訴給了寶玉的書童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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