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霞讀了半個學期的書,成績一直很差。力鋼和伍陽,現在都感到非常的後悔。如果孩子不送到鄉下去帶的話,如果孩子得了腦膜炎後,能夠像在城市一樣,得到較好的治療的話,昭霞就不可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倆不由得又想起了昭學。現在他還寄養在保姆家,應該趕快把他接回來,不能讓他再像姐姐一樣了。于是星期六晚上,力鋼找熊師傅一起,在單車的前杠上,做了一個小凳子。星期天一大早,兩口子騎着單車,就去接小兒子昭學。
昭學的奶媽劉媽媽,住在鋼城焦化分廠旁邊,遠遠望去,一棟茅草土坯房,夾在雜草叢,隻見門檻上坐着一個孩童。他大大的頭朝後凸起,腦袋上稀疏的幾根頭發,随着穿堂風一搖一晃。一雙眼睛像金魚一樣的往外鼓起,正毫無目的的向遠處張望。
“昭學昭學,爸爸媽媽來了”。伍陽跳下單車,向昭學跑去。昭學面無表情的,看着伍陽和力鋼。伍陽一把抱起昭學:“快叫爸爸媽媽”,哪知昭學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哭聲引出了稻田裡,一張汗流滿面的臉龐。“啊,是昭學的爸爸媽媽來了”。劉媽媽一邊擦着汗,一邊向屋裡走來。昭學馬上掙脫了伍陽,一頭紮進劉媽媽的懷裡。“你看這孩子,爸爸媽媽來了還認生”。劉媽媽笑着說,進屋去泡茶。“昭學快叫爸爸媽媽”。劉媽媽放下懷裡的昭學說。
小昭學這才擡起頭來,怯怯的輕聲喊道:“爸爸媽媽”。聲音小得,簡直跟蚊子叫聲差不多。伍陽又趕忙抱起昭學:“我的乖兒子啊,爸爸媽媽來接你了”。
昭學這孩子,既是可憐也還是幸運的。他剛出生時,隻有兩斤二兩,簡直跟個小貓似的。而且出生時哭聲都沒有,是醫生在他屁股上打了兩下,他才“咪咪”的哭了幾聲。醫生們都對力鋼夫妻倆說,放棄吧,可能養不活的。
但做父母的,怎麼可能舍棄自己孩子的生命呢?雖然伍陽自己也大病了一場,沒有奶水。力鋼就每天早上5點多鐘,騎着單車,到幾公裡外的牛奶場排隊,買些牛奶回來給昭學喝。在那個年代,什麼東西都要憑票購買,所以,隻能買到很少的牛奶,這還是特殊照顧。孩子總是要喝的呀,力鋼就隻能在牛奶中摻雜一些豆漿。可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怎麼辦呢?
昭學的太爺爺見到此情況後,獨自一人到處尋找了兩個月,終于尋到了劉媽媽。
劉媽媽的兒子,雖然剛剛不幸夭折,但她的奶水卻很充足,一對鼓隆隆的奶子,脹的非常難受。太爺爺經熟人介紹後,又把昭學的情況說給她聽,再加上他們家也确實很困難,于是也就答應了撫養昭學。每個月8塊錢,再加五斤面條。
20多平的房子,住兩代五口人,當時是習以為常的。力鋼請來熊師傅,打造了一個下面雙人床,上面單人床的高低床,解決三個孩子的睡覺問題。
太爺爺李富春,聽說昭學接回來了,特意來看他,并接他去窯灣住一段時間。昭學還真與太爺爺有緣分,這小命,可是他找了保姆,才撿回來的,太爺爺最心疼他。還别說,每次見着太爺爺,昭學就特别高興,總是不停的纏着他。
今天,伍陽本是上白班的,突然調她上中班。昭霞上午上課,下午不要上學。吃中飯時,伍陽就對昭科說:“下午放學早點回來,我去上班,把妹妹一個人先鎖在家裡,你回來後,再好好帶他”。伍陽上班去時,就把昭霞一個人鎖在了家裡。
昭霞睡了一覺起來,坐在窗前向外看了一陣子,很是無聊。于是她就踩着凳子,在兩屜櫃裡翻了起來。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兩包白色小藥丸,看上去跟上次吃的喉痛片差不多。她想起,上次吃的喉痛片,到嘴裡後甜甜的,涼涼的,很好吃,便高興的把兩包藥全部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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