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星辰缱绻,弦月挂高空,銀河落天際,月華與星耀相交。
晚風吹拂間,非晚秋之涼,非仲夏之熱,乃初秋溫舒之風,舒逸而溫暖。
風拂過臉龐,将白日裡的膽顫心驚皆帶走。
雲槿姝拉着才與父親和義兄說完話的美相公,走在府中後園小路上。
圓圓鵝卵石砌出的小石路。
一旁乃造的逼真的假山,一側乃種滿各類荷花的荷池。
而今時節,正直荷花已盛開之景,荷池内的荷花雖在夜間悄然閉合上花瓣,可花苞随着晚風搖曳舞動,依舊争先恐後展示彼此婀娜花姿。
小夫妻倆漫步,雲槿姝也難得另一隻手中沒有再次拿着她的小銅鏡。
豆蔻和茴香也未有跟随,她們兩丫鬟先一步回去為雲槿姝和雲冠玉鋪床,亦免擾女郎與姑爺培養感情。
“娘子可終是被今日之事吓着了。”
雲槿姝難得安靜,也不再如這幾日來那般總是喜歡瞧着他,身上沒有了她那種亮晶視線,讓雲冠玉一時反倒覺有些不太适應,如此問話間,握住雲槿姝的手走去荷花池中間的荷花亭,先不回了他們的屋中。
連接小石路到荷花亭的廊道兩側護欄上,荷花亭燈熒亮,與夜空月華交疊,映出并排而行兩道身影影子,随着愈發走近荷花亭,漸漸縮短。
“相公,你說,身外之物當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可以為此而不惜毒殺無辜之人,姝姝覺得很是可怕,若今日無相公攔住姝姝,若今日上給姝姝的那盤糕點上給旁的食客……”
走到荷花池中心的荷花亭,雲槿姝還是開口。
美相公發問,雲槿姝這才把她心中還是生出的絲絲迷茫與郁悶說出來。
難道壞人都是沒有心嗎?難道他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說是殺人償命,可人真被殺了,償命也無用的,亡了的人不會因此重新活過來。
難道王法在壞人眼中真的隻是擺設嗎?難道在這古時裡,人命竟當真如草芥嗎?如碾死螞蟻一般随意。
看着荷花池一瞬,雲槿姝扭頭看向身旁雲冠玉,她的這一雙含情目内,雲冠玉第一次在裡面看見迷茫。
有一股溟濛之色纏繞,氤氲娘子的心,蒙上一層塵垢,讓娘子迷茫。
“娘子,非壞人沒有心,正是他們有心,且太貪心,才會不懂知足,想着貪婪的更多,這些皆乃朝廷管制不得當而留的蛀蟲,更乃各個地方上的腐肉爛肉,早已糜爛生根。”
夜風動,雲槿姝耳邊一縷青絲拂過圓潤臉龐,雲冠玉順手為其攬至耳後。
“正因有諸般蛀蟲,朝廷才會把像嶽父與義兄這樣為名請命的廉潔官吏外派地方上,将這地方上的腐肉皆削除幹淨,給慕蒼國的百姓一片海晏河清,海内升平,風清氣正。”
本迷茫的眸,郁悶的心,蓦然之間覺光照進來,刺眼的光亮,讓雲槿姝的眸子裡再次閃耀亮晶,自帶那股如流水般含蓄的脈脈含情之韻。
“相公此言似有淩雲之志,海晏河清,海内升平,風清氣正,天下百姓若皆奉公守法,自可天下大同。”
看着美相公,雲槿姝突然覺得她的美相公好似不太像父親所猜想的乃江湖少年郎,更像是與父親和義兄一樣之人,心有抱負,鴻鹄之志。
比起以一己之力行俠仗義,以一身才能,考取功名,系一方家國安,為黎民百姓除暴安良,更有意義。
“姝姝突然覺得父親可能判斷錯了相公的來路,比之父親所推測江湖少年郎,姝姝倒是覺得相公更像是……”
雲槿姝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口來,隻因她從不離手的那方小銅鏡突兀出現在她的眼中,也将她那圓乎乎的臉蛋照進裡面,與此同時美相公一語帶着溫和笑意的話語也出口:
“娘子可瞧見沒,相公的淩雲之志隻在這方銅鏡内,相公之言能讓娘子如此一展歡顔,相公已然滿足。”
美相公雖面上溫和,此言也如此前般奉承她,刻意逗她,可這次她從美相公眸底沒有感受到半點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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