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溪明停下片肉的刀,輕輕放在砧闆上,轉過身看易阿岚的同時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意味着她似乎要進行一場很正式的對話。
易阿岚已經開始後悔剛剛的試探。
“阿岚,”嶽溪明說,“你為什麼覺得人家需要一個和他無關的家庭去溫暖他呢?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養過一條狗嗎,小狗丢失以後你就再也不肯養别的狗了,你甚至不願意看和狗有關的電影,因為這些東西并不會帶給你安慰,反而讓你再度回憶起失去狗的痛苦。阿岚,你要記住,在很多時候,孤獨是所有痛苦中最平靜的,也是最容易忍受的。”
易阿岚垂下目光,低聲說:“我記住了,媽。”
奶奶笑着打呵呵:“你媽說得有道理,過年了人都會想家,看到别人家庭團圓會更想家。”她又指了指爐竈上炖着的砂鍋,“不過,奶奶給你炖了你以前最愛喝的豬肚雞湯,豬是跑山豬,雞是走地雞,是住我們樓下的那位奶奶給我的,她老家人給她特地送來的,肉質特别好。我炖了很多,等會吃完年夜飯,天色還早得很,你可以給你同事送一點。”
易阿岚勉強笑了笑,寬慰奶奶也終于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展開社交了。
易阿岚回到客廳,聽到廚房又回複生機了,呆坐了一會兒,才給周燕安回消息。
易阿岚:看上去很誘人啊!
易阿岚:剛剛被拖着去試菜,豬肚雞湯超好喝的,不遜色于你做的【得意.jpg】。
易阿岚:你忙你的吧,不用給我回複,小心菜燒過了毀了你的一世英名。
易阿岚丢下手機,将臉轉向與廚房相對的陽台,生怕誰會突然走出來,看到他失控的臉色。
少頃,易阿岚的目光又停留在奶奶卧室的門上。想了想,他站起來,走了過去。
推開門,便聞到淡淡的檀香味,桌子上的香爐冒着一縷細細的煙。香爐後,是他叔叔易曉山的遺照。
易阿岚拿起相框,輕輕一拉便将框架扯開,想必相框經常被拆開。易曉山的照片後,是被隐藏的易雲山的遺照,死了快二十年的所謂父親。
易阿岚盯着那張他記憶中早已模糊的臉,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嘴角微微上揚着,漫不經心地面對這個活人的世界。
在袅袅煙霧中,易阿岚感到眼睛被刺痛,眼前的景物扭曲變形。
那個人的嘴角還在上揚,好像那個人死而不散的幽靈附着在照片上,正輕蔑地看着易阿岚。
他在說話,說一個笑話。
孩子,你在怪罪我嗎?可是,我親愛的兒子,如果不是我,又哪來的你呢。
易阿岚一家都秉承着南方的傳統,盡管叫着年夜飯,實則在下午就吃完了。
飯後,奶奶果真裝了一保溫桶豬肚雞湯給易阿岚,讓他趁還早給同事送過去。
易阿岚接過來看了眼媽媽,嶽溪明坐在沙發上按着遙控器不停給電視換台,想找一個有趣點的節目,沒有說話,像是沒聽見他們似的。
易阿岚笑着對奶奶說:“我速去速回。”
奶奶擺擺手:“趕上春晚就行,咱們一家人一起看。”
易阿岚點頭,出了門,腳步便不自覺地快起來。
易阿岚沒提前說,因此如願以償在敲門後看到了周燕安驚喜的表情。
“你怎麼跑來了?”
易阿岚搖搖保溫桶:“給你送溫暖來了,我奶奶炖的豬肚雞湯,好喝程度五顆星。”
“是嗎?”周燕安笑。
“别不信,廚神争霸賽總決賽就是今天了,讓我們來看看最後兩位參賽選手,一個是特種兵退伍再就業,一個是寶刀未老八旬老太太,花落誰家還未可知。”易阿岚去廚房拿來一對碗筷,給周燕安倒上湯後,還順便給自己抽了雙筷子,挨個嘗下周燕安燒好的那幾盤菜,如此一來,便算是一起吃過團圓飯了。
周燕安坐下來一口一口地喝湯,看着擺盤整齊的菜肴被易阿岚幾筷子就給搗亂了,不禁感到一陣慰藉。
“味道怎麼樣?”易阿岚撐着桌面看他。
周燕安說:“我給寶刀未老八旬老太太投一票。”
易阿岚呵呵樂起來,周燕安也笑。不知道在開心什麼,總之就是感到輕松自在。
兩個人在沙發上窩了一會兒,自然是情不自禁要親上幾次,貼着臉頰、脖子,讓體溫沿着手掌心相互傳遞。直到室内的天光漸漸隐沒,沒人去開燈,夜色潮水般上湧。
在黑夜的海洋中,仿佛有了某種屏障,贻貝小心翼翼地張開它的殼,易阿岚輕聲問:“你有想過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嗎?”
“哪一方面?”
“比如,三十二日,它會不會像突然出現那樣又突然消失,好像發生過的一切都是我們做的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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