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濤哈哈笑起來:“程老師說得沒錯,你道德底線果然很高,那我就更放心了。”
田路并沒有覺得被奉承到,冷哼一聲:“我能想象你的客戶都是些什麼人:冠冕堂皇的貪官,窮兇極惡的僞君子,逍遙法外的罪犯。”
芮濤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助纣為虐?為錢不擇手段、抛棄了底線?那麼師兄就給你上一堂社會心理學的課了,我非但不是在作惡,還是在維護社會穩定。哪怕是國家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絕對會容許我。
“打個比方,這個社會是一棟房屋,很多人在努力建設它,建得又高大又堅固又漂亮,但在陽光和燈光照不到的角落,也有很多蛀蟲在偷偷地侵蝕它,啃噬着棟梁。這些我們都知道的對吧,雖然有很多貪腐和罪惡,但總的進程還是在變好,那些蛀蟲可以徐徐收拾。可如今出了個三十二日,就等于從地底升起一個大太陽,把陰暗的角落都照亮了,平時小心安靜啃噬的蛀蟲們會害怕,為求安全,會采取瘋狂的手段,拼命扭動着,反倒會害得這棟房屋的木基不安穩了。”
“我并沒有幫助那些人做了什麼實質性的事,隻是維護着和以前差不多的樣子而已。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些進入三十二日的人,也是極大的不穩定因素哦。他們進入到一個自由、開放、透明的世界,可以為所欲為。人有秘密,企業有秘密,國家也有秘密,内鬥也就算了,最怕有國外勢力趁機興事。你說,一個普普通通了大半輩子、餘生也沒有多少希望的人,隻是因為能進入三十二日,就被國外間諜花大價錢買通,還不需要做多冒險的事,隻要在三十二日進入一些無人守衛的建築,查看一些文件,你說他願不願意?工作不順心又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的人願不願意?遇到絕境的人願不願意?好吃懶做的人願不願意?不要太看得起一個人的道德。
“但我呢,我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不用違背良心就能賺到大錢,又輕松又沒有罪惡感,你說他們還會輕易背叛國家嗎?現在你說,我做的事情,是不是在維護社會穩定、維護國家安全?”
田路沉默着。因為他覺得芮濤所說,确實合理。
想了片刻,田路問道:“你怎麼讓那些人相信三十二日的存在,并為之付一筆不少的錢款?”
芮濤察覺到田路态度的松動,愉悅地笑了:“或許大衆還不清楚三十二日,但那些地位高的人、有人脈耳目的人,都多少聽聞了。雖然他們也都知道三十二日裡的人很少,真正能造成大破壞的人就更少了。但無論概率有多小,落到自己頭上那就是百分百了。在資源有限的社會,那些上層人,哪個不是經過你争我奪才走上去的,他們處處有敵人,時時在鬥争,他們害怕啊,做過虧心事的更害怕,萬一就有哪個正在競争資源的對手雇傭了三十二日的人進入他家尋找一些負面證據呢,雖然證據帶不進現實社會來,但人家已經有明确線索了,有可以追查的正确途徑,大家也都不是普通人,有這些指向,扳倒一個人就容易多了。所以,現在不是我要說服他們相信我,而是他們拼了命互相打聽清道夫,來找到我,出更高的價錢讓我先幫他摧毀秘密。”
田路沒有被他一大堆話打亂思緒,追問核心問題:“那第一個人呢?第一個讓你去銷毀秘密的‘上層人’,你是怎麼接觸到他?又怎麼說服他的?”
芮濤停頓了片刻,随即又故作輕松地笑着,但語氣已經帶上了無奈:“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以為我和那群人是一丘之貉?是的,我是和一些大人物有很密切的交往,但那非我所願。說來也很可笑,一些人無惡不作,卻又會受到良心譴責,也許不是良心,隻是擔心有一天會落網失去一切而已。不管什麼原因,那些人也會焦慮,會失眠。一開始一個大人物找到我,隻是讓我替他催眠,讓他能睡個好覺。可你知道,心理醫生總是會容易讓人放下戒備,他在放松的時候跟我說了一些他所幹的勾當。他清醒過來,威脅我,我為求自保隻能成為他的所謂‘心腹’,然後我聽到的秘密越多,就越不能抽身。”
田路說:“我知道了。”
“你能理解我的對吧?”芮濤急切地問,他适時流露出一些軟弱,讓田路心軟。
田路的确是心軟了:“你說了這麼多,還沒說想讓我幹什麼,我也不能進去三十二日,好像幫不上你。”
芮濤說:“我知道你在個體心理上很有研究,我想讓你到我這個組織裡來,去觀察那些能進入三十二日的人。畢竟三十二日那麼大,我不能一一地去确定那些人是不是按照我得吩咐去做了,也許他們有自己的心思?你應該能從他們的語言、微表情中看出來他們是不是在說謊、有沒有背着我密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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