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洛蘭坊,秦軒之走到一家花樓前停了下來,看着樓上樓下,一群招枝花展的香脂女子正吆喝着,丁亮站在他旁邊,微笑看着那花樓的嬌美女郎,秦軒之好奇問道:“這裡便是教司坊?”
丁亮點了點頭,說道:“嗯,大人要進去喝杯茶,聽會曲嗎?聽說,那的姑娘唱的曲最好聽,跳的舞最撫動人心。”
秦軒之微微一笑道:“你沒有進去過?”
“大人,說笑了。”丁亮自嘲道,“就卑職這點俸祿,得攢三四個月才能進去喝壺茶,其他的就别奢想了,花那個冤枉錢還不如多買幾斤肉回去孝敬爹娘。”
“走吧,咱們進去看一看,這裡面到底長什麼樣,也漲點眼界。”秦軒之一笑,便拉着他一起走過去。
教司坊,是由禮部管理,算是朝廷正規産業。
一般的官員,閑來無事,也會到此聽曲賞花。
不過一般平民卻是來不了這種官辦産業,這倒不是有什麼限制條件。
主要這裡開單桌就要花費五兩銀子,能來這裡的人非官即富。
秦軒之在掌櫃台先交了銀兩,便有個小夥帶着他們到一處酒桌前安排了落座。
丁亮猶如土包子進城,眼裡閃着驚光,這裡面豪華裝飾,實在是太美了。
這裡的人很多,飲酒,談笑,賞花。
當他們看見秦軒之和丁亮進來,衆人紛紛扭頭,看着這兩名錦衣衛,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以為這是要抓什麼人。
見他們坐在一旁酒桌,神色微變,各自交頭接耳。
穿着官服來教司坊尋歡,這還是頭一次見。
公事在身,卻來教司坊喝酒找女人,這是赤裸裸的渎職。
秦軒之并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很坦然入座,目光看向台上[清倌]正彈着琵琶曲,弦弦掩抑聲聲思,似乎正傾訴着一段可悲可歎的故事。
清倌,隻賣藝不賣身,她們與花魁,頭牌不同。
這位清倌女子,面色清冷,眉如遠山,姿态妩媚又多幾分高貴。
這個女子可比電視劇上的女團還要美……經過科幻的化妝時代,美顔時代,p圖時代,也算是見過許多美女的秦軒之被驚豔到了。
他此刻覺得,自己曾經追的女神化了妝,也比不上她一半。
一曲落幕之後,清倌女子便開始主持行酒令,這是教司坊喜歡活躍氣氛的每日活動流程,也是不想花銀子就能和花魁共飲春宵酒的機會。
這次的花魁是新晉的流香姑娘,她給出的題目是以“離别”為主題的詩詞,即興發揮,這很考驗一個人才學。
坐在秦軒之左側那桌有一個身穿青色長袍,腰挂香囊的年輕人。
他胸有成竹,站了起來,舉杯沉吟許久,道:“昨夜星辰晚來風,梨花濺落香殘濃。今日辭君萬裡别,待到春風沐雨歸。”
此詩一出,樓中才子皆點頭,毫不吝啬誇贊一番。
詩中運用的意象極美,層層渲染出一副美麗的畫面,而且氣氛由悲涼,傷感到最後一句“待到春風沐雨歸”便有一種豁達,豪爽,這種轉折極難得。
清倌,将此詩抄錄下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并點評了一番,給出了“佳”。
青衣男子臉上笑容擴大,頗為受用。
能夠讓钰墨姑娘評出“佳”,那可是很少見的,除了之前有幾位翰林院的學士,好像還沒有人得到這種極高的評價。
這讓其他人有些犯難,青衣男子這首詩,已經頂上天了,越想出更好的反而越沒個頭緒。
一個個面若焦灼,都想與流香姑娘共飲春宵酒,隻怪書到用時方恨少。
清倌姑娘看了一會兒,沒有人站起來,目光忽然落在秦軒之身上。
錦衣衛?
她内心有些疑惑,有公事在身竟還敢來逛花樓?這是色膽比命重要?
衆人也随之看了過來。
自顧吃着甜品的秦軒之,并沒有注意到,反觀一旁的丁亮臉色異常激動,還以為看上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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