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當時隐含嫉妒的眼神,至今為止仍令他記憶猶新。田惜日,國舅爺之女,太後最疼愛的侄女,京城最美的女子,就連才返京幾日的他都知道。能收到她的信箋,讓明路這樣的人嫉妒,心裡莫名的起了幾分自傲。他狀似随意的打開。或許自己真的太驕傲了,或許是因為明路嫉妒的目光讓他故意而為之,或許他注定失去這段姻緣。他偏偏看了那一張信箋,也隻看了那一張。那一晚,他聽出皇上試探的口氣,看到國舅田大人對自己的滿意和目露期許,但,他還是意氣用事的拒婚了,雖然隻說了一句戲言,也已得罪了國舅,足以拒絕那門尚未成型的婚事。莫名的,那一晚他并不高興,他喝了許多酒,覺得那種場合讓他又悶又煩,終于尋了個空出來透口氣。無意中走到一處水塘邊,正值夏日,夜晚池邊清涼,夜風習習,他正是尋着這片甯靜和清涼而來,卻意外的發現池邊早已有人。看背影,那是個女子,似乎滿懷心事,他不知道那是誰,也無意知道。可就在兩年多後,中秋之日的晚宴上,他又一次來到那個池塘邊,再次見到了那個背影。那時,他卻已知,那個女子就是田惜日……他從沒後悔過,也從未曾回頭去撿一件自己已經丢棄的東西。但此時此刻,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想起兩年前拒婚後她蕭瑟的背影,想起蘇州屋頂上斜卧的恣意女子,想起她撲壓龍茗在地時的得意,想起他們同時所棄的天賜良緣,想起她救了妹妹凝香後的鎮定,想起她彈起‘焦尾’時的驕傲挑釁,想起那個令他哭笑不得的面具,想起幾乎讓他丢了性命的春風十裡香,想起她對他做鬼臉……有些東西猶如會上瘾的毒藥,隻要曾經嘗試過,便無法控制于淺嘗辄止。望着眼前抱着惜日珍愛無比的明路,不知為何竟是這般的刺眼。他忽然很想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明路竟然這般愛田惜日了?李瑜曾問過他:“襲郡王,兩年前你腦袋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咂壞了?”當時他很奇怪地看着李瑜搖了搖頭,想想自己兩年前頭上并沒有受過傷。正奇怪有何不妥。卻聽李瑜道:“那你怎麼會拒絕娶我家小日子?”小日子?他指的是……田惜日?!他霎那明白過來,首先便想起了那個信箋,但随之又否定了,不管當初那封信箋是否出于田惜日之手,終因自己太過武斷了。對李瑜的質疑也隻有沉默。又聽李瑜幸災樂禍地對他說:“活該你中了小日子的春風十裡香。”聞言,他哭笑不得。一時間想起了太多的事,乍聽到許凡達大聲叫他,索閣方才回過神來,目光一掃,見法場上人已散去,張歸一與阿三的屍首已被人弄走,斬台上隻剩一攤血,有野狗正路過舔食,冷風瑟瑟,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和沙土的氣息,他微微一皺眉頭,對趙、許二人道:“走吧。”趙、許二人互看一眼,不敢多言,跟随而去。方才,他們都見到了索閣的堂弟龍茗與女扮男裝的田惜日關系非淺,也看到在田惜日被挾持時龍茗的驚惶與掙紮和最終沖上斬台的那一幕,但此刻見索閣如此神色哪裡還敢多言,隻埋頭随後跟着。趕往田府的路上,馬車颠簸,惜日一直被明路抱在懷裡,她的血已被止住,傷口卻仍在疼,全身使不出力氣,雖不再咳血,但傷得很重。此刻任由三哥抱着,周身被溫熱的氣息包圍,感受到一種小心翼翼的珍惜和溫柔,莫名覺得心酸。她想對三哥說對不起,幽幽擡眼望向三哥,三哥似已明白,指腹輕壓在她的唇上微微搖頭不許她開口,她注意到了三哥一閃而過的脆弱,突然意識到三哥在害怕,她甚至知道三哥在怕什麼,心中一陣苦澀。馬車颠簸,緊擁住自己的懷抱是陌生的,這是第一次,自己與三哥這般親近。但卻奇異的心安,隐隐的生起了一種依賴。這種感覺令她疲憊,放松了身體靠入他的胸膛,感受到他随之而來的微微震顫,忽然很想哭。這個胸膛不會讓她怦然心動,也不會讓她面紅耳赤,但卻可以讓她放松,讓她依賴。一個念頭突然湧現,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名正言順方才心安理得?她猛然一震,忽然想到龍茗,她都幹了些什麼?她定然傷了龍茗……“怎麼了?”明路問,發覺了她的僵硬。“沒……”她不能多說話,頸部的扯動會疼。“疼嗎?”明路擔憂問。惜日微微點頭。“就快到了,大夫應該已經候着,你忍一忍。”他柔聲道。惜日點頭,小心藏好自己的思緒。忽然覺得,這段路竟這般的長……到田府時,夜色已暗,田府今夜分外的燈火通明,早已有多人候在大門外,一看見明路抱着惜日出馬車,人群中的田勇立刻上前欲伸手接過小姐,明路目光冷冷一掃,田勇一驚,低頭退下。明路抱着惜日下車入府,迅速過門屏入前庭,就見田府幾十号人候在那裡,一臉好奇地看着剛入府的郡王明路。一見到明路,立刻鴉雀無聲地俯身跪拜向明路問安。明路一掃衆人,并未理會,第一句話便問:“大夫在哪裡?”田勇立刻上前道:“已在小姐閨閣等候。”“帶路。”明路道。“是。”田勇恭敬回道。上好藥,處理完傷口後,田雙與大夫一同下去開單子,抓藥、煎藥。屋裡除了躺在床上的惜日,隻剩下田大人與明路,其他田府夫人及家人都在外堂候着。惜日這一次受傷驚動甚大,太後與皇上、淑妃相繼派人來詢問惜日傷情,禧家、納蘭家、傅家也相繼派人前來探問。禧恩、納蘭、傅津等人更是跟着明路先後進了田府,隻是不便來惜日閨閣之處,都候在前廳。田大人見惜日已無大礙,囑咐惜日好好養傷。有意獨留下明路,去前庭招呼禧恩等人。屋内燭光搖曳,隻留明路與惜日。明路一撩衣擺,坐在了惜日的床邊,望着惜日,眉頭一直緊皺,道:“還疼嗎?”惜日搖了搖頭,一字一字的晦澀道:“三哥,我有話對你說。”傷口扯動會疼,但她有太多的話不得不說。聞言,明路目光微斂,道:“你有傷在身,有話改日再說。”“不。”惜日堅定道,她今日一定要說。明路的眉頭皺得更深。惜日道:“三哥,聽我說,我……”明路突然打斷她:“五妹,你不必多言。我為你做這些事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用對我有所愧疚,我不求什麼,我隻要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他聲音一頓,下面的話似極難以開口,起身背對于她,良久方道:“一個……可能愛上我的機會。”一霎那,惜日所有想說的話都哽在了喉中。隻聽得他繼續說道:“不要因為我有七個妾你就完全否定我,我愛你的心絲毫不比他少。你知道!我會送她們出府并另置宅邸,如果她們有好的歸宿,我不會阻礙,還會給她們一份豐厚的嫁禮,如果她們願意留下,我會一直供養。你不必驚訝,我這麼做并不全因為你,她們都沒有我的子嗣,既然我已不喜歡她們,與其把她們置之不理,從此不聞不問,不如放她們自由,讓她們自己選擇是去是留。你說我狠心也好,絕情也罷,我隻是不能允許你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我。”明路堅定道。她已震驚!“五妹,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求别的,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三個月就好,如果三個月後,你仍然不愛我,那麼……”他的背影挺拔僵直,似下定了極大的決心,道:“我會放你走。悔婚之事,我來做。”他蓦然轉身,直視她,一眼望進了她心底,執着道:“答應我!”良久,她恍惚答道:“好……”午夜夢回,惡夢連連,阿三與張歸一,還有喜天鮮血淋漓的影子不斷在她夢中出現,惜日驚醒,一頭汗水,帳外燭光搖曳,她恍惚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立在床邊,久久不能言語……隻是望着……以為是夢。隔着紗帳,他似也在凝望着她。良久,他輕聲道:“你知道嗎?我時常在想,為什麼當日為你擋箭的不是我,而是他……”他輕輕歎息一聲,“為什麼這一次又是他?……我知道,即便我說我也會那樣去做,但終究是他……”龍茗的魅力她悄然坐起。隻見他背過身去,沉沉說道:“你和他的婚約我從沒看在眼裡,但我卻遺漏了,你未必一定會愛上我,我太自負了,從沒想過你除了我還會愛上别人。”她手指緊緊抓住錦被,脫口而出:“不……我沒……”她說得急了,扯動傷口,低低哼了一聲。他急轉過身來,撩起紗帳,擔憂問道:“傷口在疼?”乍見他,她忽覺滿腹委屈與心酸一擁而上。“不要哭……”他柔聲道:“還很疼嗎?”她哽咽道:“疼……”他一皺眉,坐在了床邊,從腰間取出一個瓷瓶,遞給惜日道:“你聞一聞,可以減輕疼痛。”她接過,輕放在鼻間聞了一下。隻一會兒,果然覺得不再疼了。伸手送還給他,他卻搖頭,道:“你留着。但切記不可多聞,會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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