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世的功業,是輝煌的紀史,是改天換地覆雨翻雲的蒼生事。
可當專修滄瀾紀史的史門掌座拜見征詢如何修這段史時,她卻拒絕為自己立傳立本紀,甚至下令将自己的名字盡量隐去,罄竹滿篇的事迹淡作寥寥幾筆,她讓寫自己下令屠的西疆、屠的九州,背盡罵名,卻讓寫劍閣的功績,寫西征的犧牲,寫三山九門的那場獻祭,寫九州裂土化作一十八州的恢弘戰役。
兩山十三門的名字,十八州的名字,這一代所有人的名字,注定将在滄瀾紀史留下濃墨重彩的一頁,千年後、萬年後,後人會以向往而崇敬的語調提起他們的功績,像提起上古,提起滄瀾的初世,是凡人仰望一段遙不可及神佛的傳說。
她将萬千殺名斂于一身,不叫染髒了新兩山十三門的光輝與權威,也叫這天下所有不甘含怨之人将罵名朝向她,平複世俗一十八州被血染踐踏過的怨氣。
可她背再多的罵名,再大的殺名,她也是滄瀾劍主,是當世正道至尊,是覆手蒼生第一人。
與這樣不可觸及的浩大功業相比,那些曾經關乎她的紛繁謠傳、為人争論喋喋不休的風流韻事,便像飄繞在龐大山擎的雲霧,雲蒸霧繞,不覺晦暗,反而更添玄秘朦胧的傳奇色彩,引人探尋向往、津津樂道。
空方便是在這個時候真正見到她。
菩提花花型端莊碩大,黃蕊紅花瓣,被風吹落時,黃蕊無數碎粉飄散,花瓣則紛紛揚揚落下,她慢慢走上山門,披着一身晚霞,花風拂過她鬓角,拂起她衣衫,她便好像真是踩着漫天蜃夢幻霞,慢慢地向他走來。
空方聽見自己心口停跳了一拍。
他佛法遠不比尊者精深,可他仍能看見她身上如日中天浩大的光輝,斑斓繁複的命運在她腳下像彩線根根崩裂,因果在坍塌,過去與未來在湮滅,隻有她站在那裡,腰負青劍,玉骨風山瘦,便是最燦爛光華的自在。
她身邊便是那位赫赫的忘川之主,妖域之君,暗影憧憧中一道瘦高的影,黑袍白發,細長的血瞳,通身久居高位的恣睚冷漠,是人間不可容的絕豔妖異。
他們并肩而來,那些曾經紛繁的風流謠傳也像花風一樣揚揚飄開,有新入門的小和尚懵懂拉着同伴小聲竊竊,說他們真奇怪,像有情人,又最不像有情人。
空方領着她們到明鏡尊者的院落,林然笑着向他道謝。
她臉廓清柔,眉眼細膩,說話時會不自覺彎起眼尾,瞳色折射出來的波光,像盈着一池明亮的春水。
空方的心跳得厲害,他年輕的耳頰泛起紅。
那位忘川君主側首瞥來,目光像漫過山川的血海,平緩冷漠覆在她身上。
院門被推開,小童探出頭來:“林劍主,妖主陛下。”
她循聲偏頭看去,龐大的威壓也随之從他頭頂撤出,空方退後幾步,心跳如鼓,汗水從額角不斷滲出來,他無奈地苦笑一聲,心中說不出的憾然與難過。
他立掌,微微垂下頭,望着那青竹似的身影邁過門檻,徑自走向那菩提巨樹下的身影。
“尊者。”
小童悄悄扭頭回看,正看見尊者慢慢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年輕的青衣劍主身上。
“尊者。”她輕快的聲音帶着笑意:“許久不見”
“您還在生我的氣嗎?”
他的臉龐豐盈,額頭寬闊,有着霞光皓月的靜美風姿,聽見她的聲音,清澈的眼眸微微垂下,望向她半響,眼中顯出複雜,漸漸的,那複雜也到底變成一抹安泰柔和。
他歎了聲氣
小童關上門前,随着緩緩合攏的門縫,看見忘川君主瘦長的身影往那裡走去,聽見尊者輕輕的,像是有些無可奈何,有點疼愛,又像是歎息的聲音:“你來了這裡,我還有什麼能生氣。”
——
林然其實是不想帶成纣的。
但成纣想做什麼顯然是不會聽她的,他一個合道,林然也不可能和他打,隻好捏着鼻子把他一起帶來。
但其實也并沒有什麼尴尬的。
雖然明鏡尊者和成纣曾經在北冥海大打一場,但大家都是體面人,眼界與胸懷遠非常人,不可能像小年輕似的熱血上頭先撕一把報個仇再說,坐在那裡,氣氛雖然冷淡,但也平和。
明鏡尊者請她們吃禅刹的素齋。
齋菜按着人數定,四菜一湯,素排骨素丸子,一份宮保豆腐一份土豆炖番茄,還有一罐新鮮蓮子與百合熬的甜湯,菜色簡單,但做得很精巧,都是甜甜鹹鹹的味道,特意沒做那麼清淡,都是合林然的口味
——林然是被奚辛的紅燒排骨和辣子雞喂大的,口味一點都不小仙女,明鏡尊者去小瀛洲的路上帶過她一陣,很知道她愛吃什麼,素齋不好沾五辛,就盡量叫給她做滋味濃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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