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漪聽着也是一笑,這個時候有小太監在他耳後說了兩句,他對龍真楚琛說,&ldo;慕容将軍來了,我出去迎一下。&rdo;看他走出垂花門,龍真又喝了一杯文楚琛,&ldo;怎麼樣,對我們的六王爺感覺如何?&rdo;&ldo;挺溫和的。&rdo;楚琛回答。&ldo;是嗎,我還以為你怕他呢,看你,脖子後面的汗都出來了。&rdo;龍真用象牙筷子夾起一塊香覃吃了,沒看楚琛。&ldo;這六月的天,悶熱悶熱的,我這是熱的。&rdo;楚琛看了看滿桌子的菜,忽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兩忙說,&ldo;小王爺,剛才說來說去,我倒忘了最重要的事。&rdo;&ldo;什麼?&rdo;龍真聽他認真的口氣一愣。&ldo;我們今晚真不走了?觀止樓上可以難得今夜的盛事。聽說都是南邊過來的雛兒,少見的。&rdo;如今天下還是沒有完全太平,江左依然陷入戰火,當年鄭朝的幼主在雍京城破之日自殺殉國,可是當年的王族還是有不少逃出升天,在江南自立為王。各種小朝廷雖然可笑勢弱,卻層出不窮。所以南邊的貨品佳人能到雍京,自然就離鄉價貴。龍真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如此認真說這種事情,氣的一口酒卡在喉嚨裡,咳嗽起來。旁邊的小太監一看連忙捧過來清水等他好一些讓他喝進去,楚琛垂手戰在一旁一直道歉,說什麼,&ldo;都是我胡說,不知道小王爺如此莊重,聽不得這種放縱的事情,還請小王爺一定原諒,以後楚琛在小王爺面前除了子曰聖訓,别的再不亂說……&rdo;本來龍真咳的不是那麼厲害,讓楚琛趁着他不能說話的時候一陣子亂說,而他越想說話,咳的越厲害,就越不能說話,到最後臉都憋紅,咳的愈加厲害。龍漪和慕容天裴走進來看見這個情形,慕容天裴連忙過來給龍真用内力穩住他的呼吸,慢慢調整之後,龍真這才緩過來。他一能說話就手指着楚琛說,&ldo;楚琛,你,诶!&rdo;一想方才,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楚琛說的樣樣不差,就是能讓自己氣岔氣。&ldo;小王爺一定要原諒我,楚琛笨拙,實在是不想惹您動氣的。&rdo;楚琛的小心陪着正經,龍真也不是真心要計較。慕容天裴三十多歲的年紀,他可是封朝軍中有名的百勝将軍,有公謹再世的美譽。他聽見眼前的年輕人自稱為楚琛,眼神動了動,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龍漪,什麼都沒有說。龍漪引見大家互相認識,後來的酒宴上賓主盡歡。龍真不理睬楚琛,拉着慕容天裴問這問那的,這個慕容将軍也是一個傳奇人物,自然讓很多隻在雍京的王孫公子不服氣,可也還是有隐隐的敬佩的。龍漪在敬了一圈酒之後回到楚琛這桌,和他聊起來。剛開始從山水字畫說到西疆風光,然後龍漪又提起楚琛的太極拳。他說,&ldo;說句過于親近的話,楚家的先祖要是知道小候爺這樣打拳,也會氣的跳起來的。當年先王可是對鎮守新州的楚靖國公敬佩有加。&rdo;楚琛這個時候也感覺自己身份的确有些尴尬,這個龍漪總是挑起這個事情來說,又不能不小心應對。他連忙回答說,&ldo;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兒孫自有兒孫福,楚琛感覺過的很好,我家先祖估計也都明白。&rdo;&ldo;畢竟是百年豪門的公子,見識非同一般。&rdo;這句話不知是好意,還是損他呢。楚琛含糊說,&ldo;過獎過獎。&rdo;他想着不能讓龍漪再在這個事情上轉來轉去,這才說,&ldo;六王爺不喜烈酒,楚琛家裡還有幾壇清冽的米酒,楚琛着人送過來,還請王爺賞收。&rdo;&ldo;怎麼可能不喜歡烈酒,軍中有的時候也喝的。其實我喝不了這種酒水,卻是和昔年的一些傷有關。&rdo;&ldo;哦。&rdo;楚琛不置可否的答了一聲。&ldo;當年和随封王兵圍雍京,隻是當時年少氣盛,不顧封王旨意,執意偷潛入雍京城,就是想看一看當時剛從岐山運送過來的七和劍……&rdo;楚琛聽着心中一緊,龍漪沒有看他,他讓旁邊的小太監給兩個人滿上酒繼續說,&ldo;結果還是沒有逃出來,就在雍京外面,鎬水邊上被圍住了,當時那個帶兵的人到也客氣,說是不要我的命,隻讓我把七和劍給他,讓他帶回去就好。我當時不信他,他就讓人射了我一箭……&rdo;龍漪端起杯子碰到楚琛的手,楚琛沒有拿住酒杯,當時酒就灑了出來。&ldo;說起來也是我命大,當時我沒有注意,那箭上淬了劇毒,幸虧那天夜裡封王到了軍帳,身邊有随行的禦醫幫我解的毒,不然今天就不能和楚候在這裡喝酒了。楚候,是不是感覺酒的味道不好,所以不願意喝?&rdo;楚琛直直看着龍漪,六王爺淡淡笑着,溫和有禮,卻讓楚琛感覺從心裡往外都是寒意。楚琛似乎被人扯着線的傀儡,怔怔看着龍漪喝盡杯中酒水,他自己也喝幹了,就是沒有品出味道。居然是他,他居然沒有死?清晨有些薄霧,福全照例去了一趟廚房,安排完早上的菜單,又看了看楚小候爺喜歡吃的紅棗粥快要煲好了,這才轉到自家的後院,本來預想楚小候爺正在打抽筋太極拳,結果看見楚琛背對着他端正坐在石墩上,白綢子衣服有些潮。&ldo;候爺,您這太極拳打完了?&rdo;&ldo;打完了。&rdo;&ldo;廚房都預備好粥和細點了,候爺現在要用嗎?&rdo;&ldo;端過來吧。&rdo;福全回身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他繞到楚琛的面前,低下腰看了看楚琛的臉色,&ldo;候爺,您今天哪裡不得勁?這些天後院的那些鳥都喂養的挺好的,喬大姑奶奶說了,過一陣子就回來,這些天表姑爺那邊事情也很多,等過一陣子,南邊太平了,他們就要走一趟蘇杭,這些天正為這個事忙呢。&rdo;福全口中的喬大姑奶奶是楚琛的大表姐,她的夫婿曹家祖上一直經商,如今楚家的當鋪生意就是兩家合夥的。原先的喬大小姐現在的曹夫人,一向對幼弟疼愛有加,當年喬小姐的母親,也就是楚琛母親的親姐姐說,如果不是他們兩個女大男小差這麼多歲,他們兩家就想定親了。今天的楚琛臉色發烏,一臉沉重,福全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楚小候爺,小心問,&ldo;候爺,有什麼事别憋在心裡,怪難受的,要不,請喬姑奶奶過來一趟?&rdo;楚琛冷不丁站起來,繞着福全走兩圈,忽然停到福全面前說,&ldo;快去,就讓曹家現在就去蘇杭,就算南邊封住了水路,到别處去也可以,就是不能再在雍京了&rdo;福全一愣,&ldo;小候爺?&rdo;&ldo;怎麼,你不去?&rdo;&ldo;這小的不敢。就是,到了曹家讓我怎麼說呀。姑爺要是問起來,總有個理由回呀。&rdo;&ldo;理由?&rdo;楚琛踱了兩步,想了想,說,&ldo;我看他不順眼,讓他出京城躲躲風頭,不然哪天我老人家生氣了,就要找他麻煩了。&rdo;福全一聽,垮着腦袋也不說話。楚琛兩眼一瞪,&ldo;你今天反了是不是?&rdo;&ldo;侯爺,這您總得說一些場面上的話。曹家那位爺,福全可不去惹。&rdo;曹家的大少爺除了不嫖不賭,其它的敗家禍亂程度絕對不下于眼前這位留侯。楚琛馬上擺出慈眉善目的笑臉,一手搭在福全顫抖的肩膀上說,&ldo;福全,你跟了我幾年了。&rdo;&ldo;禀,禀侯爺,從老爺在世的時候小的就在楚府了,前後算算,在楚家有四十年了。&rdo;&ldo;嗯。&rdo;楚琛滿意點點頭,說,&ldo;那我樂善好施的好名聲你也一定知道的。&rdo;福全一面連連點頭,一面翻來覆去的想,這個楚侯爺他有這樣的名聲嗎?這話說完,楚琛推着福全走出二門,&ldo;但是好人也會生氣,就是我這麼大的善人也不能容你沒有規矩,所以你不能總是惹我。我說,你要是再磨蹭,小心我把你做成肉包子喂魚。&rdo;楚琛原本的樣子就有些清淡,現在說話的時候門牙一咧,福全似乎看見他牙齒上閃露着點點寒光,不由心驚膽戰。&ldo;好了好了,小侯爺我一向菩薩心腸,不會為難你的。去吧,去吧,我會給你留兩個肉包子的。&rdo;福全原本不想走,想先拿兩個包子充饑,結果被楚琛輕輕一腳踹出留候楚家的大門。楚琛四平八穩的坐好,另外有小丫鬟端過來膳食,擺滿了一桌,他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此時眼圈發黑,頭重腳輕,看着桌子上的金絲花卷都是三重影像。&ldo;蘭花兒?&rdo;他一叫,旁邊的一個小丫頭連忙過來賠笑說,&ldo;候爺,有什麼吩咐。&rdo;&ldo;今天的花卷蒸的好,那也隻吃一個就夠。&rdo;&ldo;那是爺英明,廚子們巴結,奴婢的福分。&rdo;顯然是前言不搭後語。&ldo;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麼大的花卷我吃一個就成了,你擺三個做什麼?&rdo;小丫鬟眨眼睛,再眨眼睛,金絲白瓷盤子上,孤獨的放着一個花卷,哪裡來的三個?不過她也不會強較真,她連忙說,&ldo;是,是,奴婢給您撤兩個花卷去。&rdo;說着,她拿着筷子把那個花卷夾開,楚琛又不幹了,&ldo;讓你給我留一個,你全夾走了,想餓死我呀。&rdo;現在的楚小侯爺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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