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距離步入天水溶洞已逾九日。
葉枕戈起先天真地想,憑沈初行的運氣,勢必早循捷徑離開,可眼前事實卻叫他逐漸明晰:深入無路,倒退無門,對方陷入了與他同樣的困境。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塊岩石背面,葉枕戈終于找到了沈初行,也許出口已不遙遠,念頭升起的刹那他簡直欣喜若狂!可原本昏睡中的人突然睜眼,發狂似咬住了他的左臂!感覺得到撕扯的疼,嗅得出淡淡血腥,甚至聽得見咀嚼聲;他頭腦異常清醒,但他實在太累太累……
葉枕戈精疲力竭地等待對方“如願以償”,卻不料這口血肉反激起了無晴偶自毀沖動。
沈初行猛地撞向一旁岩壁!
咚!咚!咚!
寂靜裡分外刺耳。
短暫的猶豫過後,葉枕戈長呼一口氣,用盡全力掀翻沈初行壓制身下,一字一句道:“你想死,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
掙脫不開,沈初行漸漸安靜下來,半晌後吐露一聲輕喚:“少爺……”
一人走出,三人皆可獲救,這便是“考驗”的内容。所以,若非怕沈初行再度發狂,葉枕戈不會帶着這個累贅,他早一刻尋見出口其餘人就多一線生機。饑餓、寒冷、黑暗、絕望的滋味、死亡的迫近,都未令他的腳步變得遲緩。究竟過了多少天,葉枕戈已然模糊,當他背着沈初行感受久違的陽光時,耳邊響起了熟悉無比的嗓音……
“醒醒!葉枕戈,醒醒!”
像被擾了好夢,他打開視線微愠地望向來人……目光漸漸凝聚,怔忪許久,他撲哧一笑,道:“少俠變花臉貓了……”
觀葉枕戈雙唇翕動卻不聞聲音,席岫倏忽緊張起來,連忙低頭查看,這才發現葉枕戈身上竟爬滿沙蟹,而扶在對方後背的掌心格外黏膩!奇異感不斷湧入心間,席岫緩緩将手舉至眼前,一愣後立即翻過了他身體……
前來援助的一艘小船已沿原路返回,這片海域遍布暗礁,大船無法通行,他們必須提早與馮敬接頭。剩餘船工則取來水囊,更有熱心者想幫忙搭把手,可尚未觸及葉枕戈衣角就被一聲震怒喝止了動作。
“滾開!”席岫抱緊那人,全身止不住顫抖,連聲音都嘶啞到了極點,“不許碰他……誰也不許碰他……”
馮敬請來了潼良最好的大夫,而他匆匆一瞥已不忍多看,走出屋捶胸頓足,仿佛蒼老了十年。
當年師父替馮大小姐瞧病時,吳寒還是名學徒,師父傳授畢生所學後便放心将醫館交托于他,自此雲遊四海懸壺濟世。
吳寒謹小慎微,與趙氏兄弟的利落行事反差甚大,眼瞅一炷香燃至盡頭又不慌不忙點燃一炷,半炷香後,他拿起支碧綠瓷瓶湊近葉枕戈鼻端輕晃,喚醒了昏迷中的人。
“潰膿之傷不宜用藥,安神香效果畢竟有限,你可忍得住?”吳寒知他現已失聲,緊接着道,“是,你眨眼一下;不是,便眨兩下。”
葉枕戈眨眼作答。
“第三炷香點燃我便下刀,此香燃盡之前你不能掙動,勉強嗎?”
眼睛眨了又眨,目光随即移往席岫,葉枕戈剛要啟唇便被他牢牢握住了手。望着他臉上的擔憂與眸底無助,葉枕戈抿緊唇,重新阖了眼。
一炷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除了額角汗水與青白的嘴唇,席岫從葉枕戈面龐瞧不出任何表情,甚至被自己捉在掌心的手也軟綿綿沒有一絲氣力。席岫懷疑葉枕戈是否已痛暈了過去,焦急地出聲輕喚。緊阖的長睫突然顫了顫,葉枕戈忽地反手握住他,力量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席岫卻眉也未皺,另一隻手立刻貼上葉枕戈手背包裹在了雙掌之中。
不知不覺間,葉枕戈身下被褥已被鮮血浸透,棉布在床底越積越高,堆起了一座紅色小山。
汗水同樣浸濕了吳寒後背,一名學徒為他擦汗,一名清理污濁,把紅紅白白的一盆盆腐敗送出屋外。剔淨潰爛,眼見新鮮血肉,吳寒接手酒液泡過的布帕清洗創面,整個時間拿捏分毫不差,香爐中也飄出了最後一縷輕煙。
将傷口包紮完畢,吳寒去向馮敬複命:“過程尚算順利,之後需每日換藥,再配合溫經散寒,祛腐生肌的方劑,相信應無大礙。”
至于愈合後難免留下瘡疤,他不提,馮敬心裡也有數。哀歎一聲,命女兒招待吳寒,馮敬進了屋探望侄兒。
馮敬來到床前,發現侄兒已入睡,見他背部布條洇出淡淡粉色,又見不及換下的褥面大片血迹,眼角一陣酸澀:“都是舅舅的錯,害你受苦了。”
語畢看了看席岫,勸慰道:“這兒有老夫,你去休息吧。”
席岫正細心擦拭葉枕戈肩頸汗水,頭也未回道:“您幾日不曾合眼更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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