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慕生一言不發,神情陰沉地走進另一部電梯。幾秒後,柯勁出現在這一層樓,回工作室拿了手機,若無其事地在走廊上逛了一圈。遲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收效甚微,當梯門再次打開,柯勁将手機遞到他面前時,他臉色仍有些蒼白。&ldo;走吧,晚了好東西都讓ki吃完了。&rdo;柯勁笑道。遲玉心裡藏了事,路上走神想着荀慕生,柯勁在一旁細數仲城的日料店,他聽是聽着,卻沒有入心,時不時&ldo;嗯&rdo;一聲,算作回應。寫字樓與盛熙廣場隔了條馬路,紅燈時間長得可怕。一群人站在斑馬線旁,幾乎都是去覓食的白領。突然,柯勁問:&ldo;剛才你看見荀慕生了吧?&rdo;遲玉一愣,本能地側過頭,眉間泛着幾許驚色。&ldo;我看見了。&rdo;柯勁說:&ldo;他和一個小男生一起。&rdo;遲玉壓着唇角,一種被看穿的恐慌迎頭襲來。紅燈還有89秒。&ldo;哥,你害怕見到他嗎?&rdo;&ldo;我……&rdo;遲玉盯着紅燈,隻覺萬分刺目。片刻後低聲道:&ldo;沒有。&rdo;含糊不清的答案,連自己都不明其意。是&ldo;沒有看到他&rdo;?還是&ldo;沒有害怕見到他&rdo;?&ldo;哥。&rdo;柯勁略微一頓,直視遲玉的雙眼,&ldo;荀慕生和你,以前在一起過嗎?&rdo;遲玉眉間的那一縷驚色瞬間放大,整個人像被定住一般,嘴唇動了兩下,下意識就要否認,&ldo;沒,沒有。&rdo;&ldo;是嗎?&rdo;柯勁眯了眯眼,&ldo;剛才見你躲着他,我還以為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rdo;驕陽将熱浪傾瀉而下,遲玉心跳驟然加快,喉嚨發苦,&ldo;我們隻是……&rdo;隻是什麼?朋友算不上,前任更不是。他們之間隔着一個文筠,誰也越不過去。紅燈剩下10秒。柯勁注視着遲玉,又笑了,&ldo;哥,綠燈快到了。&rdo;遲玉如夢方醒。荀慕生回到車上,打開裝着沉香木珠的盒子。遲玉說,你留着它,算是留個念想。睹物思人,遲玉認為他的念想是文筠,他曾經也這麼以為。但時至今日,他已經分不清楚念想究竟是誰。或者說早已分清,卻難以招架。冉宿無疑是一劑清醒針。當初為了文筠,他找了那麼多替身,這些替身都像文筠。卻沒有一個像遲玉。原因再清楚不過‐‐他根本不了解文筠,所以旁人有一丁點像文筠,他也覺得那人有文筠的影子。而遲玉……他搖了搖頭,将盒子重新蓋好。這枚木珠之于他,已經有了另外的意義。冉宿是文筠的替身,卻成不了遲玉的替身,因為他太熟悉遲玉了,遲玉的每一個微小反應在他眼裡都是獨一無二的,那些神情與舉動早就烙印在他心裡,令他再難在一個僅是長相相似的人身上看到遲玉的影子。他擰住眉心,笑意苦澀,第一次占有遲玉的情形曆曆在目。那是個青澀到讓他想揉進血肉裡疼愛的人,但在那個時候,他并不認為自己是唯一一個與遲玉有床笫之歡的人。他有些嫉妒,但掩飾得很好,從未表露出來。待到真相揭開,遲玉親口說出對文筠求而不得的往事,他才将将意識到,遲玉的青澀并非因為多年獨自生活,而是本就純白如紙。他刻意淡忘一些事,但冉宿撕碎了那層單薄的僞裝。午餐清淡而豐盛,遲玉沒什麼胃口,吃了一會兒就放下筷子。柯勁坐在他旁邊,倒也沒催他多吃。下午,吃飽喝足的ki幹勁十足,接連給遲玉試了三個造型,傍晚褪了暑,還嚷着去中庭拍幾張。柯勁沒意見,趴在椅背上看遲玉,&ldo;哥,你說呢?累了的話今天就算了。&rdo;本來說好今天隻試造型不拍照,但ki興緻勃勃,柯勁看樣子也很想拍,遲玉不好拒絕,隻得随他們去。比之冬季的裝扮,這回的扮相酷了許多,背心加七分褲,走的是型男路線,ki甚至還往他鎖骨與脖子上貼了個兇獸紋身貼。但他偏偏氣質平和,眉目也算不上淩厲,看向鏡頭的時候并不顯得兇狠,卻有種極其可靠的感覺。是個溫柔的爺們兒。ki滿意極了,叉腰喊道:&ldo;kane你真是個寶!别的模特拍不出你這效果!&rdo;柯勁收了相機,&ldo;哥,決定好了嗎?&rdo;遲玉摸着脖子上的紋身貼,想要撕下來,&ldo;當模特的事嗎?&rdo;柯勁擦着額頭上的汗,&ldo;對啊。&rdo;&ldo;行。&rdo;遲玉放棄與紋身貼搏鬥,&ldo;有需要給我打電話,在沒有找到穩定的工作前,我應該都有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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