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告急,安徽巡撫江忠源急咨曾國藩、駱秉章,求兵求将求援;又領兵兩千,自漢口馳援。
忠源即走,湖廣總督吳文镕淚目,曰:“潤芝未至,岷樵又去,武昌怎守?”
江忠源道:“大人勿憂,武昌堅固,可守三月。屆時胡林翼早至,曾國藩水師炮船亦成。吾救得廬州,逆江而上,四方合力,必滅賊于這通衢之所。”
1853年12月5日,江忠源抵安徽六安,連月征戰,忠源疲乏,卧榻小憩。不想竟昏昏迷迷,發起了高燒。
安徽布政使劉裕鉁聞江忠源至,星夜派人,将巡撫大印奉上。
江忠源見印讪笑,病亦好半。不顧攔阻,即刻督勇疾進。10日,終至廬州城内。
江忠源觀城查将,憤喝:“印中夾信,曰兵足、饷豐、城固、心齊,今四皆不實,意欲何為?”
廬州知府胡元炜道:“信乃吾作,雖為诓言,但今之天下,此之廬州,皖之根本,唯大人能保。此前,大人保桂林、保長沙、保南昌、保田家鎮、保武昌,皆為他人做嫁衣裳。今之所保廬州城,乃大人與吾等自家之城。以大人之秉性,即廬州渺無一兵,即大人孤身一人,亦慷慨前來。”
江忠源道:“吾心爾知,爾心吾弗;今之廬州,險象環生。洪楊逆賊,不再随占随棄,所占各地,皆派官任吏,輕徭薄賦,民心已被俘獲。石之兵将,身經百戰,心已成鐵。廬州,城垣不甚牢固,官民久無戰事,雖新至省魁,比之南昌、武昌、長沙等,此名不副實。吾等務必攜手鼎力,心無旁骛,齊心殺賊。廬州城有七門,水西門、大西門,臨敵兵鋒,吾自把守。大東門,吾之後方物資通道,胡知府眼疾手快,可守。其餘北門、南門、德勝門、小東門,布政使劉裕珍、李本仁、副将松安、都司戴文瀾分兵把守。吾非小人,亦非君子。諸位所守各門,所轄各軍,吾皆遣派楚勇查督。或陰或陽,或暗或明;暗自通敵、臨陣退卻、造謠生事、蠱惑人心者,一律斬殺。”
是日,江忠源收曾國藩回咨:岷樵兄如晤,昨已令弟達川帶勇一千進省,即令其先将此勇趕緊赴皖,以備閣下爪牙之需。其餘五千須俟船炮辦齊,水陸并進,乃可有濟。
省中諸友及璞山之意,皆欲急急成軍以出。兄愚以為,廬州實乃燃眉之急,必要可盡棄;武昌乃必争之地,保此,可控金陵之上,固荊襄門戶,通兩廣川蜀饷道。
國藩思此次由楚省召勇東下,一以為四省合防之計,一以助閣下澄清之用,若傾巢而下,須選百練之卒,備精堅之械。舟師則船炮并富,陸路則将卒并憤,作三年不歸之想,為百戰艱難之行,豈可兒戲成軍,倉猝一出,人盡烏合,器名苦窳,船不滿二百,炮不滿五百,如大海簸豆,黑子着面,縱能迅達皖省,究竟于事何補?
是以鄙人愚見,總須備戰船二百,又輔以民船載貨者七八百,大小炮千餘位,水勇四千,陸勇六千,夾江而下,明年成行,與麾下相遇于九江小狐之間,方始略成氣候。否則名為大興義旅,實等倭人觀場,不值方家一哂耳。
明知閣下盼望此勇甚切,然速而無益,不如遲而有備。另,翰林編修李鴻章,大有可用之才,閣下若有征戰之事,可攜之同往。
江忠源歎:人之私誼,寥寥無幾。一千兵勇實乃大海簸豆、黑子着面,于吾何用?吾隻争朝夕,孤注一擲,放手一搏,是非成敗,毋庸再說。曾氏隐忍狠,家之柱石,國之重器,不知發于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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