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來得及破口大罵,風風火火地開始從當頭掉下的亂七八糟的碎片中撈人。
那爆炸畢竟來自太深的地下深處,軍械部這群掘地三尺土撥鼠都沒發現的地方,隐蔽确實是隐蔽,但傷損到底有限,太深了,傳上來的力量被削弱過,雖然震塌了第一重城樓,但尚有餘地。
尚有餘地,周檀咬住幹澀的唇,當即出劍,格擋住了射來的箭羽。
城頭上的旗幟微微搖動,發出了試探的詢問。
“别開城門。”塞思朵說,壓低了嗓音。騎兵卷土重來,速度變得……更快了。
撲撲楞楞的聲音再次響起,黑漆漆的鷹群在頭頂盤旋,像是一團行将降落的烏雲。
鷹群鮮少成群結隊地來,這群不似凡類的鷹卻有秃鹫一樣的作風,像是聞見腐肉的味道,直接俯沖而下。
騎兵沒到,先要射獵鷹,周檀的弓尚未挽起,玉爪從遠處的城頭上直直撞來,血珠滴到周檀的鼻尖,他才意識到,這隻貪玩的憨厚幼崽,翼展遠勝對方,叫起來也不再是叽叽喳喳的清脆聲音,它裹着風聲伸開雙翼,從周檀頭頂掠過,像一枚打磨透徹的白色羽箭,撞得對方血液飛濺,羽毛成串成串地飛散開來。
“吃這麼胖……”塞思朵說,有些驚訝:“也不是沒點用處。”
窮發部的獵鷹全是烏漆麻黑的羽毛顔色,逃離的時候也成群結隊,羽毛還在不停地掉落,活脫脫快要變成秃毛烏鴉。
身後的城牆門在示意中迅速開合,周檀撐住盤旋而來的海東青,它啄着自己染了雪水和血迹的尾巴毛,哼哼唧唧左右跳了跳,最後扒在周檀肩膀上,團成個團。
人和鷹都困得不輕。
“下去歇一會吧……”塞思朵說:“已經派人去探了,這地底下沒什麼文章能做。”
“好。”周檀應答一聲,沿着小路,回去找他許久未見的床榻。
——
轉過小道,落着幾頂帳子,比别處安靜些。周檀挨着塞思朵的帳子,她那半張床已經落了一層幹灰,簾子也半挂着,顯然不指望等人回來睡。
周檀放下沾了水沉重的靴子,動手去卷起積雪裡的簾子,卻發現它塞得密密實實,透風的漏雨的縫隙全部被裹緊,沒等他發問,一豆燈火映入眼簾。太亮,照得他眼底蒙了一層霧水。
有人在,這影子的輪廓很是熟悉,倒映在屏風上。
周檀站在門口,一時愣住了,他摩挲兩隻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靴子倒在腳背上,倒出來一汪雪水。
“不認得了?”赫連允站起身說,将他輕而又輕地舉起來,又按進懷抱中。
“不……”周檀忽然笑道,将下巴擱在熟悉的舒适位置上:“風停了。”
漏風的縫隙被修整過,沒什麼寒風再抽筋拔骨地吹進來,連風聲都變得不怎麼明顯了。他被攏在懷中,有熱度源源不絕地傳遞過來。
赫連允身上有極重的一層草藥氣味,周檀能聞出來幾味猛藥留存的味道,陸承芝沒有歡喜雀躍地寄信來,想必這位,是撇開了「看管」的人,一意孤行地要向前闖來。
“隻有你來了?”周檀說,垂下臉。
“不夠?”赫連允卻沒回答,隻用一種在這境地裡有些輕佻的語氣反問。
周檀沒再說什麼,他太困倦,何況有人抱着當枕頭,于是緩緩地露出一絲笑意:“足夠了。”
“别再看……”赫連允按了按他明顯疲累的眼睑,說一不二合上他手裡攤開的文卷:“他們沒什麼新鮮的心術可玩。”
周檀像是立馬卸下了什麼背在身上的重東西,沒多久就蹭着腦袋昏睡過去,連盔甲還裹在腰上,冰涼的一片。
疲憊是看得見的,連軸轉了幾個大夜,沒人能體體面面地出現,周檀的眼下挂了一片明顯的青黑色,但除了這一點突兀的顔色,他渾身沒沾血,身上還帶着一絲幹淨的幹燥的撕碎雪夜的香。
那是長年的春庭月遺留下來的氣味,是毒不是熏香,味道卻比熏香悠長。
赫連允微微歎氣,沿着鐵繩扯開那依然有些空蕩蕩的甲衣,把人卷成個蠶蛹塞進毛皮中間,又扳正周檀耷拉下來的腦袋。
他剛想抽回自己冰冷的手掌,沒想到周檀下巴一耷拉,半夢半醒,還拿下巴尖夾住他的掌心,磨磨蹭蹭。
“又要走?”周檀問。
“不……”他說道,在床榻一側坐下來:“睡吧。”
燈火撲滅,呼吸聲安穩,雪地也算是良夜。赫連允盯了他側臉一時半刻,輕柔地攤開手掌,依然放置在周檀側臉的位置上,要留不留的搭在柔軟的皮肉間。
這人明明是個軟芯子的湯包,赫連允心裡一邊覺得疼惜,一邊卻又知道,周檀太在意看中的東西,他眼裡沒有的人,再怎麼大張旗鼓地蹦到他眼前,也會被當作蚊蟲撫開,當若是有人入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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