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毒陽直刺砯崖,将絕壁流水透成一大面水晶鏡,團團水汽不斷從鏡面上析出,化作縷縷淡煙,氤氲袅袅。
飄帶般的煙氣不斷旋升,滾雷般巨響不斷砸落,二者之間,有一處真空地帶,是一洞天然石府,幽閉而隐秘。
尋常悟道境修士,很難看出其中洞天玄機。便是凝鼎境修士,不仔細感知恐怕也會與這瀑布擦肩而過。
苗義望着瀑布飛流外模糊的景象,略松一口氣,現在陣法施布完成,暫時不用擔心被發現了。
沈求鵝死石般伫立在苗義身旁,以往平靜安定的風度大改,此刻渾身透露着凝重。
“苗府長當真不知道這次南海之行……”沈求鵝有話直說,将心底疑慮抖出。
苗義感到有心無力,又沒來由怒道“不知!我真是不知!”
沈求鵝恢複沉默。
苗義自知态度過差,猶豫着開口試圖補救“沈府長,你知道…正因為我不清楚南海試煉真正的目的,才會失誤。”
沈求鵝毫不留情,嚴肅地點頭拆穿二人的“失誤”:“我們都太天真,竟直接前往圖紙上的标記位置。”
苗義主動認錯“是我疏忽。——晏府長怎樣了?”
沈求鵝搖頭“我的度點使沈求越正在照護晏府長,目前依舊昏睡着。”
苗義死死攥拳,怒極之下一掌在石洞中砸出一道凹印。
苗義長歎“裴烏等人定是利用平熟族來監視我的隊伍行蹤——該死小人!趁人不備,竟在采珠口布下埋伏!”
沉默的沈求鵝再次開口“裴烏也好,王存瑞也好,他們的招數,我自信是能看破的。……這次晏府長受傷,很可能是平熟族修士出手。”
苗義咬牙切齒“該死的平熟族!”
沈求鵝态度冷淡——這是他思考的狀态。
“我們該去找顧裡長。”沈求鵝說出自己的觀念。
苗義似有若無地窺向身後,壓低聲音拒絕“不!一個顧玉成,知道什麼!”
沈求鵝言辭決絕“是!沒錯。顧玉成未必知道些什麼,但現在我們需要一片梅林止渴!哪怕隻是谵妄之語!”
苗義努力按下心頭邪火,沈求鵝卻咄咄逼人、故意刺激道“你我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沒必要裝作尊重我!”
苗義自覺受辱,咬牙戳破斯文“是!我确實——若非沈府長明裡暗裡、見縫插針地提及苴壤道的好處,各府修士怎會消極懈怠!一心隻想着與苴壤道彙合!”
“你就敢保證!”不等沈求鵝開口,苗義率先發問“在見到苴壤道那些廢物後,情況會有好轉!——若是沒有,到那時,你我在手底下這群人眼裡更是無用!”
沈求鵝顯得很迂腐“我知道。你看的是眼下,我想的是未來。——四郡修士不應分散。”
苗義冷笑“一盤散沙,如何聚凝?”
沈求鵝豪氣幹雲“願為水德上善,不争和之。”
苗義望着沈求鵝,于心底哀歎。
“從一開我就錯了。”苗義咬牙,忍痛做出讓步。
“我不應該給沈求鵝太多尊重,也不應該試圖以禮屈服這家夥……”苗義在心底太息。
沈求鵝淡然點頭“是的。”
“苗義太重個人權威……決不會一退到底。”沈求鵝望着苗義,心中已有判斷。
苗義起身向水洞内走去“找到苴壤道那五人後,希望沈府長與我同心同德。”
沈求鵝點頭“隻要籠絡苴壤道,我願以苗府長馬首是瞻。”
苗義投身寂靜的幽暗,沒有做出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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