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人漠然道:“看路。”
我忙将嘴巴緊緊閉了起來,再也不敢發出一個字。又過了好幾重守衛,隻覺眼前一陣開闊,風也分明從海上吹來,卻無半分濕潤之氣,刮在臉上,竟如老樹枯枝一般。細論起來,倒與那大漠中的朔風有些相似。
隻聽裴參軍道:“到了。”
我跳下車來,打量眼前光景,幾乎便不敢相信:“……這就是幻海?”
裴參軍從我身邊越過,反問道:“難道世上還有第二個幻海?”仙袍一動,已從一丈多高的岸邊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我身無法力,隻得手足并用,尋了些凹凸不平的岩石下行。這石頭也不知在此陳列了幾千年,大半已經化為砂土,踏上去落沙如雨。我下來得急了,一跤摔在地下,甚是狼狽。幸而海底已積了厚厚一層細沙,身上倒沒受傷。見裴參軍已走得遠遠的,連忙小跑跟上。一路見礁石如林,地上有無數迴流裂痕,許多岩層已被侵蝕一空。如此前行不知幾許,隻見前方再次斷層下陷,色澤比近海昏暗得多。我踏足其上,隻覺細沙松軟,微帶濕氣,顯然才幹涸不久。忽見沙堆中露出灰黑一角,我心中一震,忙撲上前去,雙手挖掘了好一陣,底下那物才顯出真貌,卻是一段石階,早已折在裡頭了。
裴參軍見我一動不動,遠遠停下腳步,問道:“怎麼?”
我怔怔道:“這石階原本在湖岸上,我從前和……踏過的。”又向眼前那深陷的沙地望去,道:“看來這兒就是多年前的幻海,隻是……水都不見了。”
裴參軍凝目望向前方,複又回頭望了望來時的海岸,道:“你從前所見也不是真正的幻海,隻是一個淺底罷了。”俯身在細沙中撚了一撚,道:“砂心尚未全幹,左近一二裡應有水源。”一句話出口,神色竟也恍惚了一下,這才向前趕去。
我緊随他身後,見銀色月光照着他高瘦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出片刻,果然見細沙中一條彎彎的水流,隻是孱弱之極,比當日黑水城外那條暗河還可憐得多。人在近旁,莫說照影,就連伸手掬一捧水,也生怕把它截斷了。
我正自無措,忽見水波中微光一閃,忽而從眼前掠過,轉瞬又藏入水底去了。我無暇多想,忙趴下細看,連口鼻都沾染了許多沙子。卻聽噗嗤一聲,卻是那晃動之物所發。我一擡頭,正與一點光亮相對。隻見它如同一隻頑皮的眼睛,向我粼粼地一眨。
霎時間,我心中靈犀一點,叫道:“小光斑!你……你怎會在這裡?”
那小光斑聞言也不由驚奇起來,在我眼前一連明滅了好幾下,才呆呆道:“……道爺?”
我萬料不到竟與它在此重會,歡喜之下,便要伸手将它從水中捧起。小光斑忙将身一閃,聲音已在水流盡頭:“道爺道爺,不是我不願與你親近,實在我呆的這地方忒也小了,你動作再大一些,我就沒有啦!”
我趕忙把手縮回,歉然道:“是我的不是了。”心念一動,忙道:“你一直在幻海裡,可知其中有何奧秘?”
小光斑高興道:“我自然知道!那可是我千辛萬苦才發現的,你若是問别人,保準一個也說不上來。是了,這兒原來也沒别人。”口中說話,那微光已循着水面蕩遠了。
我急走追趕,隻見它一時在前,一時在後,嘴裡絮絮叨叨,忽道:“道爺,你現在的情人,待你好些了麼?”
我一時羞窘難當,忙向後瞥去,又狠狠瞪它一眼,低聲道:“不許問了!”
小光斑忙自己噓了一聲,忽而又流閃到裴參軍身邊,搭讪道:“我記得道爺的夢中也有過你,是叫作裴……裴……”
裴參軍目不斜視,接道:“少清。”
我還是頭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小光斑自然也無從知曉,隻随口應了聲“哦”,思忖道:“原來如此!你人是極好的,對道爺又一片赤忱,難怪他十分惦念。唉,你死的時候,道爺不知哭得多傷心呢!……”忽而身子一跳,叫道:“到啦!”
我舉目望去,隻見水流已到盡頭,彙聚成一個小小水窪,不過尋常妝鏡大小。走近看時,隻見水色澄明,映着天上一輪将滿之月。又等了一陣,不見半點波動,遂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小光斑大為驚奇,在那水窪上連連閃跳,道:“就在這裡,水裡那麼大一個機關陣法,裡頭還有個好醜好醜的小姑娘,你沒瞧見麼?”
我伸頭看了一陣,搖了搖頭,道:“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小姑娘?”
小光斑着急比劃道:“就在下面啊!頭上紮着蝴蝶結,臉上還有好多皺紋,眼睛一直這麼閉着,不知睡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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