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廣場上發生的事蘇照是全程都看在眼裡,作為教習,院長收徒的大事她自然是在場的,隻是當時人太多,江甯又怒發沖冠,才沒注意到她。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着都心底冒寒氣,昨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沒将其毀去,但此事你需要給我一個交代!”蘇照語氣嚴厲道。
江甯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神情變得落寞下來。
“他是已經死了,當時我把他救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命懸一線,我殺了孫志後,也求過院長,但他看了也無能為力,經脈受損嚴重,體内氣血兩空,神仙也難救”
那具魄遊兇屍,不是别人,正是零五九舍的陳大于!
這也是為何蘇照看清了那張臉後會面色劇變的原因。
原來在一個月前,知音廣場上的事情結束後,陳大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讓江甯與他喝個酒,算是為他送行,無力回天的江甯把陳大于背到觀山崖上,借着日落的美景為他送辭。
兩杯酒水下去,陳大于輕聲道:“甯哥兒,我我還不想死。”
是啊,他才及冠,還有大把的人生,太多的美景都沒看,換誰都不願意死!
不想死和不怕死,是兩回事。
“是我對不住你。”江甯悶悶道。
陳大于卻搖頭笑了,有些腼腆道:“沒事,你是我兄弟,為兄弟不就得兩肋插刀嗎,我遺憾的是,到死都還沒讨到婆娘,之前有個姑娘,我挺喜歡她的,可惜了我這幅樣子,現在連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她叫什麼名字,我現在去把她抓過來見你!”江甯兇煞滔天,吓的陳大于急忙搖頭說不要。
“我隻是覺得世事變化太快了,不說這個了,我還記得浩子答應過我,說要請我去一次勾欄,給我找最媚的美妓呢,長這麼大,都不知道婆娘是個什麼滋味兒,甯哥,你知道不?”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個。”
陳大于憨厚的笑了笑,口中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從小是個孤兒,是吃村子裡的百家飯長大的,這次能來青靈學院,村長說我是全村子的希望,記得我走的那天晚上,他還特意把藏了許久的臘肉拿出來,給我切了一盤”
“他一筷子都沒舍得動,都讓給我吃,甯哥兒你知道嗎,其實那肉可難吃了,你能想象自己是在吃那種硬的跟石頭一樣的臭襪子嗎?”陳大于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喃喃道:“可我吃的特别開心。”
江甯沉默。
良久,他苦澀的開口道:“大于,我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讓你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去,你願意嗎?”
他不想把陳大于養成兇屍,但他更不願意讓他帶着遺憾走,而且在江甯心中也藏着一份僥幸,等日後自己修成了神祇,或許能有辦法讓成為兇屍的陳大于複活呢!
當他把養兇屍的利弊說完後,陳大于隻問了一句話。
“成了兇屍,我還會死嗎?”
“我活着,就不會讓你死!”
“好,那我願意!”
“甯哥兒,再求你個事,你以後闖蕩九州的時候一定記得帶上我一起,别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地底,本來就破了相,要是再被不開眼的蟲子咬壞了那裡,我可真就碰不了婆娘了”
江甯說完這段故事,轉頭看向旁邊的婦人,嚴肅道:“他再兇,也是我兄弟,我不死,他不死!”
蘇照默然。
“跟你那個死鬼老爹的德性可真像啊。”她苦笑一聲,擡頭看向天空,不在追究兇屍一事。
剛才江甯的話已經把态度表明的很清楚,誰想傷害那具兇屍,就得先殺了他!
二人在聞春湖旁待了許久,期間蘇照一直看向天空,也不說話,江甯好奇的跟她一起看,卻沒看出個什麼東西,不由得疑惑道:“蘇姨,你在看什麼啊?”
蘇照不答。
大早上天都沒亮把我喊到這裡來,就為了陪您老人家發呆啊江甯郁悶,又不敢說出來,隻能坐在草地上打盹。
又過了近半柱香的時間,江甯已經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就在這時,天色陡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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