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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縣的城牆，是同治年間加固過的，現在依然固若金湯。孫寶山和虞師爺并肩站在城樓上，他忽然問道：&ldo;師爺，大哥要是真把妃子嶺打下來了，那我們怎麼辦？&rdo;虞師爺不動聲色的答道：&ldo;那我們就不好辦了。&rdo;孫寶山愣了愣，忽然發起狠來：&ldo;有什麼不好辦的！他能打，我不能打？&rdo;虞師爺淡淡答道：&ldo;你能知道你不比他差什麼，這就很好。&rdo;孫寶山橫了他一眼：&ldo;師爺，你怎麼像條狐狸？&rdo;虞師爺扭頭轉向他：&ldo;我是狐狸，你是狼。&rdo;孫寶山沉默片刻，又問：&ldo;那大哥是什麼？&rdo;虞師爺笑出聲來：&ldo;他是狸子嘛！&rdo;此言一出，孫寶山也跟着笑了，笑了沒有兩聲，他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ldo;師爺，大哥殺過來了！&rdo;虞師爺也立刻收斂了笑容。外面疏疏落落的隊伍正在沖向城門，他作為師爺，總不會連自己的人馬都認不出來；而領頭那人渾身是血，不是戴黎民又是誰？虞師爺俯身扶住城垛子，輕聲自言自語：&ldo;來的真快呀……&rdo;這是，戴黎民已經停在了城下。仰頭向上望去，他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陰謀‐‐從虞師爺建議他取代保安團的那天起，陰謀就已經存在了！他的小腿被吳耀祖的人打了一槍，可是在排山倒海的憤怒之下，他已經覺不出疼。狠狠瞪着上方的虞師爺，他拼命怒吼了一聲：&ldo;虞清桑！&rdo;虞師爺聽他喊出自己的大名，但是毫不動容。若無其事的直起腰來後退一步，他躲到了孫寶山身後。&ldo;老二！&rdo;他對孫寶山下了命令：&ldo;你用那架馬克沁，給我向下掃射！&rdo;孫寶山心裡還是怕戴黎民，不過如今騎虎難下，他又剛剛大開殺戒，興奮過頭，這時腦子就有些不夠轉。彎腰一個箭步撲到馬克沁前，他一個親信表弟作為副射手，拖着一箱子子彈也立刻匍匐而來。而虞師爺害怕流彈，轉身就往城樓下走去。城樓下到一半，後方忽然響起了沖天巨響。虞師爺的腳步頓了一下，随即幾大步跑了下去。孫寶山在購買槍支的時候，學過如何使用機槍，可在這勝利果實長安縣保安團原團長‐‐吳耀祖的四舅宋天賜，逃跑未遂，被孫寶山從家裡拎出來臭揍一頓，然後關到牢裡去了。宋天賜一完蛋，陳蓋世縣長立刻有了底氣。宋天賜這條老地頭蛇纏得他好苦，如今終于改天換地，他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黑眼睛，這回徹底精神煥發了。孫寶山把保安團營房的地面洗了洗，被褥也全部換掉，然後便将部下衆匪安頓進去。這幫人都野透了，餓極了敢吃活人，那裡懼怕鬼神？這邊死去的保安團士兵還沒有埋完燒完，那邊就熱熱鬧鬧的鸠占鵲巢了。除了保安團營房之外，先前留下的長槍短炮、火藥子彈，也盡數落入了孫寶山的囊中。他神采奕奕的裡外走動，因為過于喜悅，滿面笑容，所以一張嘴越發快要歪到耳根‐‐直到虞師爺把他叫過去，讓他擡舉唐安琪做新團長。孫寶山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ldo;師爺，你說讓誰做團長？&rdo;虞師爺從來不急，永遠是那一個派頭：&ldo;讓安琪做。&rdo;孫寶山看着虞師爺，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聲：&ldo;師爺，我沒聽明白‐‐我自己帶出來的兄弟，我們兄弟打下來的縣城，結果全歸小兔崽子管？&rdo;虞師爺讓他坐下，然後輕聲問道：&ldo;老二，大哥沒死，是吧？&rdo;孫寶山點點頭：&ldo;是，他跑了。&rdo;虞師爺又問：&ldo;那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你也懂吧？&rdo;孫寶山滿臉狐疑，這回沒有說話。虞師爺看着孫寶山的眼睛，慢悠悠的說道：&ldo;老二，這個團長，你不要做，我也不做，讓給安琪。大哥現在到了暗處，我們最好也去暗處。安琪的身份和你我都不一樣，而且還是個小孩兒，縱算你把團長的位子讓給他了，實際上也吃不到虧。是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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