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盧家是什麼仇怨?”朱遊簡在自己房内吃飽喝足了才過來,自然看不上這些殘羹冷炙。
“我本是掌管一州刑事、專管監察審理案件的别駕,卻被盧家二子聯合小人陷害,破家滅門。便是這般凄慘,他還要在牢裡害我性命。”那漢子冷聲道。
“冤有頭債有主,盧氏全族,我必斬盡殺絕!”
好嘛,武二郎啊這是。朱遊簡心裡暗忖着,差點脫口而出,問問對方家裡嫂嫂的情況了。
他俯下身去,翻開那屍體看了看面孔,直覺和早前遠遠見過一面的盧抗很是相似,且更年輕些,心裡已對他的話信了七八分。
都把盧氏的世家子動手殺了,這可不就是最好的投名狀了嗎?
“真可謂,殺盡奸邪刀始平,英雄逃難不逃名。千秋義氣生無愧,七尺身軀死不輕。”
朱遊簡有些敬畏的朝他拱了拱手:“足下果真是一等一的好漢。”
“朱遊簡,廣興縣新任縣尉,兼職隊主。”他向那漢子伸出手去,“好漢尊姓大名?”
“項淵。”那漢子還沉浸在朱遊簡吟的詩裡,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猶豫了片刻,便也跟着伸出手來,被朱遊簡捉着握了握。
“你既是官面人物,如何敢與我這孽罪滔天的惡人結交?”
“項兄弟卻是不知。”朱遊簡搖了搖頭,“我這縣尉名号卻也是殺了前任才得來的,如今廣興縣已在我掌握之中,兄弟大可随我一塊回去躲避。”
“不過,你若是願意的話,在這稍待一兩日,待我擒下刺史一家,奪下錦城,你那點罪名,就也沒人在意了。”朱遊簡轉身出了包廂,“今夜盧氏可不止你殺的這一個在這鴛鴦樓裡,我且先去尋那盧刺史了。你若是閑來無事,大可在這房裡白粉壁上,寫‘殺人者别駕項淵是也’,也方便我回頭替你揚名。”
項淵:“”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算是犯下大罪了,怎的在對面這人嘴裡,連攻打州郡城池這等事都算不得什麼一樣?
他剛才到底是和什麼妖怪在打架?
項淵一開始對朱遊簡的話也是存了些疑問,直到他聽見朱遊簡這樣說話,才算是有些放下心來。
這建議未免太貼心了些,當真是神來一筆,簡直就像是朱遊簡曾經見過許多次這場面,知道該怎麼處理一樣。
要是不寫下自己身份,怎麼方便官府通緝自己,又怎麼方便自己在江湖上揚名立萬?
更甚至于,不寫下這些東西,他心裡那道郁結也确實就沒法徹底化開。
朱遊簡這邊和項淵打過了一場,再去尋盧刺史和盧抗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人了。
整個鴛鴦樓都因為他和項淵方才乒乒乓乓的打鬥動靜亂了起來。
那股殺了人的血氣,也隻是因為項淵一開始關了門才沒散開,過了這麼久,早就被人發覺到了。
一時間,鴛鴦樓内,原先好不快活的賓客和美人們,這時候都顧不上衣衫不整,各自分散逃命,場面混亂得很。
這也給朱遊簡找人帶來了許多麻煩,他便也隻能無奈歎了口氣,頂着那鸨母驚恐而又幽怨的眼神,出了鴛鴦樓,直奔官衙去。
無論是盧刺史還是那盧抗,都不至于在朱遊簡和項淵鬧出這等大動靜後,連項淵殺了盧氏二子這件事都察覺不到。
這兩人既是世家門閥出身,出了事都不會第一時間跑去官衙,而是先逃回自家,組織護院家丁來抵抗。等到明日确認安全了,才會借着朝廷力量發布懸賞通緝。
某種程度上,也多虧了項淵這番折騰,盧氏今晚閉門鎖窗許進不許出,恐怕是很難察覺到城門口的變化。
等到天亮以後,就真的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了,盧氏純純回天無路,朱遊簡想怎麼圍困就怎麼圍困。
但看着鴛鴦樓外陰森的夜色,直覺今晚要下場大雨後,朱遊簡打了個哈欠,又轉身朝着風韻猶存的鸨母走去。
這種雨夜做不成什麼事,全城上下都很難勾結什麼,朱遊簡也就懶得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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