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讓讓,我坐這裡。”小雯看向我道,聲音冰冷而又強硬,但聽起來卻又是那般的動聽。
這車的後排,本來就坐了粗眉毛一個人,空間倒是有的,但我由于緊張,全身僵硬,好半天,才機械的向後移了移身體,小雯卻如一陣輕風般的坐了進來,伸手将門帶上,道:“開車。”
車的前排,是兩個身材魁梧的青年人,坐在司機位上的那個,聽小雯這樣說,面現難色。這時,透過車窗,依稀看見前車車門一開,黃少走下車來,一臉懊惱的看向這裡,好半天,又一跺腳上了車,車笛鳴動,車隊緩緩的開動了起來。
粗眉毛低聲笑道:“唉我說兄弟,你還真有意思,這樣一個連黃少都追不到的大美女,主動要跟你做同桌,你還不樂意,你是傻啊,還是傻……啊……”講到這裡,忽見小雯目光便如利箭般向他一掃,粗眉毛忽得便如見了鬼一般,啊的一聲,張口結舌的再也說不出話來,冷汗涔涔順臉而下。
車中頓時一片寂靜。通過和粗眉毛幾次接觸,在我看來,他的性情估計跟勇子有些類似,屬于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主,要不然作為一個隊醫,怎麼敢公開的調侃黃少。但被那叫小雯的姑娘掃過一眼之後,卻再也不發一言,我幾次見他好像是忍不住要開口說話,但張口的瞬間,卻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又迅速的将嘴閉了起來。
鄉間土路颠簸,雖然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明白了這些車的價值,在越野車領域之中的地位,簡直便帝王一般,已經将這颠簸化解的十之八九。但初次坐車的我,在車子走出去十數裡之後,卻還是有些頭暈惡心。粗眉毛見我的模樣,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暈車藥片,然後又拿了一瓶水一起遞給我。我笑笑謝過,将藥放入口中,舉頭喝水,這時天色已黑,車子剛剛好經過一個轉彎,車燈掃過道路旁邊,忽得現出兩個身影。
“三爺。”我不由一聲驚呼,半口水連同藥片,一起嗆入了肺裡,頓時咳了個昏天黑地。但腦中卻清楚的覺得,不會有錯的,那一定是三爺,因為我清楚的看到,車燈掃過的瞬間,兩人中,那個極像三爺的人影迅速揮手向我做了個手勢。那是隻有懂啞語的人才看得懂的手勢,意思是,“記得回來”。
淚水勁不住的便湧出了眼眶。在我最初流浪到三爺這裡時,我已經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三爺以為我是啞巴,便用啞語和我交流,這也讓不懂啞語的我,學會了不少啞語手勢。在最初的兩個月裡,由于我一發狂便會四處亂跑,滿山亂躲,所以三爺手勢中最多的,便是告訴我“記得回來”,不管你走到哪、跑到哪、藏到哪,最後都要“記得回來”,因為這裡便是你的家。
往事在心中翻湧,淚中在眼中流淌,半晌,當我擦幹眼淚,再次打量四周時,卻見昏暗的光線中,前排的黑衣人和旁邊的粗眉毛,正直直的看着我,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而後視鏡中的司機,在駕駛汽車的百忙之中,也不時的向我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我忽覺脊背一涼,小心翼翼的轉頭向小雯的方向望去,卻見她手裡拿着一張面巾紙,正擦着臉上與衣服上的水漬。
我的頭發一瞬間都豎了起來,脖子後面不自覺的痛了起來,這次真是作了大死了,以她下午的表現,我毫不懷疑她會輕易的擰斷我的脖子。
“你要紙巾嗎?”小雯擡頭看向我,忽得從口袋中拿出半包紙巾遞了過來。
在她的目光之下,我全身身一陣痙攣,隻覺一股強大無比的恐怖壓迫感自小雯身上發出,瞬間襲遍了全身。雖然她的臉龐是那般的美麗,嘴角甚至挂着些許善意的微笑,但我卻感覺眼前的她,尤如洪荒巨獸般可怕,在她的面前,我便如一隻待宰羔羊,由身體到靈魂都在瑟瑟顫栗。
“鬼神之眼!那絕對是鬼神才會擁有的眼睛,人類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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