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霞妮遠去的身影,她俯身刹那,那發間的清香,臉上的滾燙,讓我清楚的感覺得到,她剛剛看似輕松,略有些玩笑意味的話語,定然不是惡作劇之言。我出身坎坷,又有心障,對于感情,我早就封印了那份奢望與幻想,而且我平日裡也從未将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當成過大人,更從未想過我們之間會有什麼愛情,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無礙和和她相處,但她剛剛的話語,卻好似打破了什麼,讓我驚懼,卻又感到無比的溫暖。
我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沉浸在這溫暖之中。手心中一陣莫名的溫軟,那是霞妮送我的禮物,那上面還帶着她的體溫嗎?那清香仿佛又飄在了鼻間,那滾燙的小臉,仿佛又回到了我的面前,還有三爺、勇子,想到這三個人,一種久違了的感覺重又回到了心頭,讓我無比的安心與快樂。
“是你,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的……”
“小野種,掃把星……”
“掃把星來了,打死他,打死他……”
“燒死他,燒死這個掃把星……”
就在我沉浸在這溫暖之中的時候,忽然間,無數的臉龐紛紛浮現在腦海,面目猙獰,怨毒無比,冷笑聲,嘲笑聲,怒罵聲,哭泣聲,一瞬間之間,便将那份溫暖化作了寒冰,鮮血、刀光、火焰、無數的拳腳與唾棄,如海嘯般向我肆虐沖擊而來。
“不,不是我,我沒有。”我心中拼命的哭喊着,血在流,火在燒,但沒有一個人在聽我說什麼,那無情的人潮,無情的将我吞沒。我痛苦俯下的身體,頭痛欲裂。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弟弟,我恨你,我恨你……”一個少女的身影向我奔來,手中的鐮刀,狠狠的劈在了我的肩上。
“不……”
我的心中一聲狂吼,終于,再也無法忍耐,抱着頭,倒在了地上,在枯草敗花之間痛苦的翻滾着。我想瘋狂的踢打,卻将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将那力量壓制在體肉,我想瘋狂的嘶吼,卻又拼命的将手伸進口中,将那一切的聲音堵在胸中,默默的忍受,默默的忍受,我隻能默默的忍受。我不能讓三爺他們看到我的模樣,我不能再傷害任何人。
鹹腥,充斥口中,牙齒,已深深咬入肉中,心髒,在瘋狂的跳動,身體,在死命的翻滾,呼吸卻仿佛要停止了一般,任我如何的用力,也無法将空氣帶入胸中,我要死了嗎,我要死了嗎?如果這樣死了也好,那樣我就不會再害任何人,也就不會再被任何人傷害,這世界沒有了我,或許會變得更為美好,難道不是嗎?我就是那個不祥之人,掃把星,害人精,我走到哪裡,那裡便會有災禍發生,是我害了所有人,害了飯店,我也會害了霞妮、三爺、勇子,沒有了我,他們才會幸福。讓我死,讓我就這麼死了罷!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開始遙遠,忽得一聲幽幽的歎息,自不遠處悠悠飄來,緊跟着,後脖頸上忽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将我從那噬人的夢魇之中拖了出來。
我從小便受過各種種樣的傷痛,但卻沒有一次的疼痛程度,有這次疼痛的十分之一。
“啊”,雖然有手堵在口中,但我還是忍不住一聲痛呼喊了出來,直震得林中山鳥四起,随後,便是眼前一黑,腦海中那紛亂的浪潮頓時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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