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時霧霭朦胧,推開窗落雁湖面掠過一隻白尾飛鳥,不一會兒融進漫天灰霧。
樓梯上傳來六六上樓的動靜,溫玉伸了個懶腰,叩門聲從院子裡傳來。
以為是伶舟辭來道别,汲了鞋哒哒哒下樓去,夜裡下過雨,空氣裡混雜着泥土與花草的氣息,她深吸了一口氣,年久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
一張兇神惡煞的臉驟然出現在眼前,她蹙眉,難不成還有細作未被抓到?
正當她疑惑時,羅臻默不作聲地挪到了一邊,一雙冷冽刻薄的眸子直勾勾地朝她看過來。
“一日未見,如隔三秋。”
缱绻的話語在他嘴裡如此冰冷,好似在譏诮。
倘若見到羅臻是意外,那麼見到雲南便是震驚,受如此重的傷,不在王宮好好養着,竟又跑到那雍鎮來。
她立在門中央,絲毫沒有要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
“王孫殿下突然造訪,有何貴幹?”
距離上回見面不過一兩日,那晚她還與自己相談甚歡,剛一離開就對他如此冷淡,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雲南沒工夫探究這些,目光掠過她的臉龐,幽幽地望向門縫内。
“什麼動靜?”
若非溫玉反應極快以身遮擋,羅臻的劍就要出鞘沖進去。
“喵”
六六晃着身子從門縫裡鑽了出來,對着羅臻和雲南叫了幾聲,羅臻讪讪地将劍收于身側:“王孫殿下,是隻貓。”
雲南冷哼:“我沒瞎,看得見。”
羅臻立即低眉順眼。
兩個大男人在女子家門口大剌剌地站着,叫人看見了傳出去不好聽。
“兩位若無事,請自便。”
溫玉轉身關門,一隻手率先把住門,她下意識擡頭,撞進那雙霸道的黑眸。
黑眸深深地凝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被人這般審視,她心裡怎會好受,隻覺心煩意亂。
礙于對方身份,她不好直接甩臉子關門,雲南也看出這一點,冷笑一聲收回了手。
“昨夜細作逃了,你自己小心些。”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溫玉的眉間漸漸蹙起,眼前浮現馮君如溫柔文弱的模樣,神情哀傷我見猶憐,訴說着對未婚夫的思念。
雲南來去匆匆,仿若一場夢。
鎮上的生活依舊,未曾聽說細作逃跑一事。
伶舟辭一早便回了木嘎鎮,溫玉也沒得空閑,自己畫了圖紙後,找了李珍寶阿爸幫忙修葺。
一幹人忙活到天黑,店鋪布局已初具雛形,夜裡她站在院子裡往水缸裡扔銅闆,閉上眼時耳畔出現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雜物都堆在院子裡,循着動靜望向雜物堆,月光下,一團黑影蜷在木闆的空隙間,隐隐嗅見刺鼻的血腥味。
落葉掉了一地,看來是借了樹的力飛入院中。
溫玉站在水缸旁,落葉掉在水面,輕觸碰出一片漣漪。
她看了一眼角落裡的人,并不打算走近查看,反倒是視若無睹地進了南面的房子。
那人跟在她身後,起初她并未在意,也不想再被牽扯進去,雲南喜怒無常,倘若因此事懷疑到自己頭上,麻煩便更大了。
“你走吧,我隻當沒見過你。”
對方果真停了下來沒再跟着她,即将踏進門檻時,身後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我認識你,你父母并非卞南人,你的父親,是前中書令溫勁直。”
溫勁直,她似乎快要忘記這個人。
對方這麼快亮出底牌,足以證明已經走投無路。
她是編造身份騙了人,但比起窩藏細作的罪名,便算不得什麼大事。
她轉過身,望着一身血色的人兒,語氣冷漠無情。
“馮君如,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外面都是王孫殿下的人,馮君如哪裡還走得了,她唯一的希冀就是同自己一樣來自中原的溫玉。
忍者傷口撕裂的劇痛,馮君如迅速上前,匕首刺進門沿,離溫玉的脖頸不過半拳。
“你也不想整個卞南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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