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吳凱載着喬岩驅車來到三明區一個僻靜的村子,在一處小院門口停了下來。隻見一個人高馬大,長相周正的男子站在門口笑臉相迎,車子停穩後立馬上前開車門,而且還貼心地用手背頂着門框,就這個細節鮮有人能做到。
喬岩下車後,袁傑深深鞠了一躬畢恭畢敬打招呼,又趕忙掏出煙遞上,熱情地道:“喬書記,能接待您這樣的大領導,是我家莫大的榮幸。隻不過家裡比較簡陋,您别嫌棄。”
喬岩進了院子,院子不大,收拾得幹幹淨淨。進了屋也一樣,雖沒有高檔奢華裝飾,東西擺放整整齊齊,櫃子上一塵不染,看着讓人很舒服。如吳凱所說為真,看來高遠是個自律的人,這麼多年依然保持着軍人的本色。就和他父親一樣,年過半百照樣風采依舊。
吳凱去接聶廣良和白景川了,喬岩打量一番袁傑,個頭和他差不多,肌肉比他結實多了。長相也不錯,濃眉大眼,鼻梁高聳,笑起來比較陽光,渾身透着正氣和狠勁。時至今日,還穿着部隊的作訓服。先不說其他的,很有眼緣。
喬岩指了指沙發道:“别站着,坐下聊。”
袁傑立馬挺直腰闆坐下,雙手不自覺地放到腿上。喬岩笑着道:“你見到我緊張嗎?”
袁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倒也沒那麼緊張,您是領導,就應該拿出應有的尊重。”
“我又不是你的領導,沒必要這樣。你是吳凱的戰友,吳凱是我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放松些。你在部隊主要幹什麼?”
袁傑落落大方道:“就是普通士兵,第二年調到機關,負責首長的内務工作,直至退伍。”
聽到此,喬岩能理解剛才下車時他的舉動了。或許是在首長身邊鍛煉的緣故,袁傑的表現力要比吳凱強,講話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眉宇血氣方剛,英氣逼人。通過短暫的接觸,對他基本滿意,要的就是這種正義凜然,素質過硬的副手。
說話間,門外傳來了爽朗的笑聲,喬岩趕忙起身出門迎接。聶廣良環顧四周道:“喬岩,你這選的地方不錯啊,農家小院,既隆重又低調,看來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白書記,在這地方吃飯不違規吧?”
白景川笑着道:“主要是招待你這省領導,你說不違規就不違規。”
“哈哈。來來來,介紹一下,喬岩,既是好幹将,又是好兄弟,兆明書記和澤鴻書記不止一次誇贊,就連省委畢書記都點名表揚。這次挖我牆角,實在恨得不行。縱使萬般不舍,也得忍痛割愛啊,誰讓老哥你會來事呢。”
白景川看着喬岩上下打量,伸出手重重一握,轉向聶廣良道:“怎麼叫我挖你牆角呢,都說是好兄弟了,有平台就得往上推,全省最年輕的紀委書記,這也是咱省紀委樹立鮮明的用人導向啊。”
聶廣良順着話道:“那當然了,要是平調我還不樂意呢,絕對不放人。老白,自己人說自己話,喬岩工作能力絕對沒問題,就看你怎麼用了,我可不希望在手裡是把利劍,到了你手裡就成了鈍刀。”
白景川哈哈大笑,拍了拍肩膀道:“聽說過鈍刀殺人沒,可遠比利劍更厲害啊,哈哈。”
高手過招,招招見血。倆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擡捧又相互“厮殺”,誰都不吃虧。聶廣良在為喬岩鋪路,也為今晚飯局的主題鋪墊,明确地告訴白景川是“好兄弟”,又有省紀委站台,誰要和喬岩過不去,就是和上面過不去。
進入房間,倆人因誰坐主位争執了半天,最後白景川強行把聶廣良“摁”到了主座上。要說白景川是副廳級幹部,比聶廣良高半級,但後者上級主管部門,又包聯着秦河市,于情于理該坐主位。
坐定後,飯菜馬上上桌。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成天吃着高油高鹽食物,看着這般清淡的食材格外歡喜,聶廣良大口吃着直誇喬岩選的地方好。
見時機差不多了,喬岩端起酒起身,走到白景川跟前還不等開口,他指着聶廣良道:“先敬聶主任,既是省領導又是你的老領導,禮數不能錯位。”
聶廣良立馬道:“先敬白書記,他以後是你的領導,不能壞了規矩。”
倆人又一番争執推辭,喬岩頭腦很清醒,還是轉向白景川道:“白書記,既然聶主任是省領導,那就聽他的吧。學生喬岩初到秦河市,資曆尚淺,經驗不足,水平有限,承蒙各級領導擡愛,放到了如今的位置上,确實受寵若驚,誠惶誠恐。您作為我的直接領導,以後希望多多批評指點。别的優點沒有,我這人就是喜歡幹工作,又聽話,有事盡管吩咐安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白景川對喬岩的語言能力頗為驚訝,起身道:“聶主任帶出來的徒弟肯定差不了,剛才還抱怨我挖牆腳,看來我是挖到寶了。市紀委和區紀委不存在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你主要還是聽從區委的總體安排,需要市紀委協助的,盡管來找我。”
“你辦過大案,懂業務,又是從省紀委下來的,我一百個放心,肯定差不了。當前,就是配合好聶主任,積極處理化工廠違紀違法處理處置事情。既要向上面交了差,還得起到震懾作用,相信你會做好的。”
聶廣良也端着酒杯站了起來,道:“老白,趁着沒喝多,有些話我得說清楚。呂書記對喬岩很器重,這次下來是鍛煉曆練的,你可不能壓得擔子太重。要是有什麼閃失,怕你不要交代。”
“我這人說話直,做事也很直,喬岩交給你就得給我保護好,隻要我在一天,肯定會時刻關注着他。我知道三明區比較混亂,不能讓他陷在泥淖裡。他現在是全省最年輕的紀委書記,将來或許能成為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是省委組織部挂了号的後備幹部,你要明白我的話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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