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傻眼了,水罐從手中滑落,身子直接癱軟在地:“麟兒,麟兒,你這是怎麼了?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兒啊!我的兒啊!我,我這是做了什麼?我,我殺了麟兒?我竟然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天呐……!”
屋中一片寂靜……
李氏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晌午。
她睜開生痛的眼睛,搖了搖昏沉的腦袋,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上。片刻之後,意識回籠,前一晚的所有記憶,一幕幕重新出現在腦海。
“麟兒,我的麟兒。”顧不了身上還粘着塵土,她連忙翻身而起,四肢并用的爬向一邊仍舊靜靜躺着的兒子。
到跟前,伸出一隻顫抖的手,艱難的一寸寸伸向少年,一根手指探向其鼻尖,臉上表情既絕望又夾雜着一絲希冀。
當探到鼻尖那一絲絲微弱的氣息之後,她再一次癱坐回地上,心頭那好似有千斤的沉重大石總算落了地。
而在少年的體驗裡,這一夜,他隻做了一件事,就是全身心的,在抵抗烈火焚身之痛!
那一股股熾熱的火焰,在他身體裡四處無序流竄,肆無忌憚的灼燒着經過的每一條血脈,每一塊皮肉,每一根筋骨,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直到……
一道陌生的氣息傳進鼻息,氣息入鼻,仿似一股清冽的甘泉入喉,瞬間,那種清涼感傳遍全身,讓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尋着氣息傳來的方向,少年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那身影正好轉過頭來,匆匆瞥了自己一眼,又轉了回去。
對方眼神來去匆匆,并沒有發現自己睫毛遮擋下,已經半睜的眼睛。
然而,就是這匆匆一瞥,他看到了,少女露在面紗外的那雙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裡面好似裝有這世間所有的星辰,所有的光,所有的溫暖。
少女吐氣如蘭,正與母親談論自己的病情。
他沒見過她,但他相信,她能救他。所以,他堅持,讓母親答應,讓少女将他帶走。
“娘,答應下來。”
“這……”再次聽到這話,李氏哭聲止住。
‘麟兒剛醒,并不認識這位姑娘,為何?……’她不解
怔怔的看着兒子,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但滿眼看到的,都是一片血紅和那還在不斷加深的顔色。
這樣的兒子,看得李氏心頭滴血。
‘那陸神醫說的……麟兒恐怕真的,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呀?’
“好,娘答應,娘讓你去,你這就跟陸神醫走。”
想着有可能在一個時辰後,将失去自己辛苦撫育了十二年的兒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李氏心如刀絞,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陸神醫!拜托了!我的麟兒,就交給您了。”她起身,面向陸千揚,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你呢?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陸千揚看着李氏,那一臉生離死别的樣子,淡淡開口。
到不是她動了什麼恻隐之心,早就看淡生死的她,沒長出那種聖母心。她想收下宋麟,所以,收李氏入陸府,不過是為了宋麟能安心跟着自己罷了。
“我,我也可以跟着去嗎?可是,我若去了,我,我何以為生?我在這裡,可以接繡活,給麟兒賺些診費。”說着,李氏似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陸府裡,有自己的制衣房。”陸千揚扯了扯嘴角,淡淡說道。
‘診費?就憑你一個小小繡娘,給我付診費?搞笑呢你?’
“我去。”
陸神醫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可以暫時到陸府制衣房做事,如此貼心的安排,她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
“去找幾個人來,将他擡上馬車。你收拾好,我們在外面等你一炷香時間。”陸千揚吩咐完,直接出了屋。
此時的院子外,早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李氏跟了出來,快走幾步,出去勸散了好奇的街坊鄰居們。
陸千揚徑直上了馬車,不再搭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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